須臾,他神色平淡,緩緩抬頭,一雙狹長的眼緊盯著樓臺中央的道士畫像,瞳孔深不見底,暗藏不易察覺的寒冰。
“那個道士確實因妖鹿一戰成名,被王上請去了國都且深受王寵。現為甄心道士,子虛國師。”
啪、啪、啪。
胥子欽話音剛落,隔壁桌就傳來三聲掌聲。
程心攸等人看過去,只見一身型消瘦的中年男子翹著單腿放在長椅上,看上去十分豪邁不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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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子盯著胥子欽,笑了笑:“公子講得好生精彩,只可惜還是沒講明白妖鹿如何變成神鹿?鹿城為何幾十年如一日地堅持舉辦為鹿選親的習俗?”
胥子欽好脾氣,對那人抬頭淺笑:“願聞其詳。”
男子慢慢給自己斟了一杯酒,隨後一飲而盡。
“那鹿王帶著孫家女兒歸隱山林後,雙雙再無蹤跡。直到八個月後……城門口再次出現一頭幼鹿。所有人望著這位不速之客,都不敢輕舉妄動。這時,陸家人站出來說這頭幼鹿的鹿角與當年鹿王一樣,有白色斑點,可見這頭幼鹿就是鹿王的後代。”
“城中百姓怕極了,紛紛退避三舍。陸家人此時又說,鹿王將自己的子嗣送回鹿城,肯定是為了檢驗大家是否遵循承諾視自己為鹿的子民。那他們必須像供奉王室一樣供奉鹿王的後代,否則遠在山林的鹿王就會重返鹿城。”
“一開始百姓為了不讓鹿王重返鹿城,被迫去陸府跪拜幼鹿。這一拜,就不得了。好幾個原本不幸的百姓,開始走運了。拜鹿走運的訊息很快遍佈全城,百姓們開始自願朝拜,去陸府的人絡繹不絕,還真有不少顯靈的時候。至此,鹿城百姓就真真地把妖鹿視為神鹿,赤誠地供了起來。並且為了不讓神鹿絕後,鹿城百姓將選親的習慣也保留了下來,每年都由陸家組織舉行。”
程心攸越聽越心驚,“這陸家手握神鹿後代,在鹿城豈不是能架空城主甚至是土皇帝般的存在?”
那男子低頭輕笑,有些自嘲:“可不就是呼風喚雨嗎?”
胥子欽察覺,對那男子抬手作揖:“鄙人胥子欽,敢問閣下如何稱呼?”
那男人抬了抬酒杯以示回應,漫不經心道:“陸空是也。”
程心攸挑眉,“你也姓陸?”
陸空清楚程心攸在想什麼,再次自嘲:“我可沒拿富貴命,和這家人沒什麼關系。”
隨後才淡淡解釋:“這陸城姓陸的原本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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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以程心攸原本的認知來看,人鹿結合還能有後代的故事簡直是天方夜譚。
可在九幻大陸,一個遊戲世界,她都有望成為神明,那有一頭妖鹿也不是不可能。
她望向樓臺上不斷被信眾跪拜的鹿,隨後環顧一圈,發問:“怎麼只有新郎官?新娘子呢?”
胥子欽有一絲錯愕,可能是意外程心攸怎麼會問這樣一個問題。
陸空鄙夷道:“新娘子拜完天地當然是在內院,哪兒能出來拋頭露面?”
拜天地是在陸府外的鹿臺完成,意思新娘子從鹿臺離開後就不會再露面,那能看見她的人少之又少。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程心攸向陸空提問:“按先生您的說法,為神鹿後代選親的習俗已經持續了幾十年。想必陸府應該養了不少新娘子了吧?”
陸空斟酒的手微不可見地一頓,隨後仰天大笑:“姑娘怕是在說笑,陸某一個男人如何進得陸府後院?”
說完,他踉蹌地站起身,口中不停唸叨著:“醉了醉了,陸某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