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今這樣微弱渺茫的希望也破滅了。
白墨槿看著長孫瑤梨花帶雨的模樣有些不忍,又低眸看了看慕雲寒搭在她肩頭的手。他掌心有些熱,竟然讓她心頭一震。心裡不禁嘆息一聲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淚水如斷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地從長孫瑤白皙如瓷的臉頰上滾落。她立刻轉身跑開,消失在一望無際的曠野裡。
一瞬間慕雲寒松開了搭在白墨槿肩膀上的手:“白姑娘,抱歉。剛才情急之下多有冒犯,望姑娘海涵。”
白墨槿無所謂地聳一聳肩:“喝酒吧。這裡的酒如此好喝,你的師妹尋過來也並非不可能。”心裡卻想拒絕的方法何止千百種。
是的,拒絕的方法何止千百種。慕雲寒當然不會告訴她,這是他一時情難自禁,如果他的控制能力再差一點……擁抱,甚至親吻都是做得出來的。
“分你一半吧。這酒很好喝。”白墨槿倒了兩碗酒,將其中一碗遞給慕雲寒。一股酒香彌散開來,還微微帶著些藥香氣。
酒液金黃中微帶青碧,叫人想起青翠欲滴的竹葉。映得那瓷碗愈加白皙細膩。白墨槿捧起酒碗,眼角都是滿足的笑意,也不見她如何埋頭痛飲,一碗酒便輕輕巧巧地見了底,她又倒了一碗。慕雲寒淺淺地抿了一口,入口微苦,卻又有一股甘洌的甜香,先是溫雅淡泊,過了好一會酒勁才緩緩地上來。
他並沒有喝多少,只是定定地看著眼前女子。她喝酒時不似常人豪氣,溫雅清淡如那酒一般,卻自有一種磊落爽朗的風骨。她的雙頰有淺淺的紅暈,有種別樣的迷人。他看著她,目光是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灼熱。
“你不會都醉了吧?”白墨槿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才喝了幾碗?兩碗還是三碗?沒想到你酒量這麼差……”
她與他的目光對視,忽然有點明白了。自覺地止住了話頭,心跳漸快。
慕雲寒心裡一驚,同時似乎有什麼堅冰一樣的東西,在他心頭暖融融地化開了。他重複的,無聊的,平靜如止水的人生,第一次,泛起了漣漪。
作者有話要說: 長孫瑤:我絕對是最不稱職的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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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蘿之妃
汶桑皇宮秀雅精緻,小橋流水,亭臺樓閣,花木修建整齊。尤其是雲蘿太嬪的天靈宮內,磚紅的宮牆上爬滿了蜿蜒的雲蘿花藤,如今未開。庭院中有幾棵橘樹,綴著幾只青碧或者金黃的柑橘。
時間緊急,慕雲寒當然不會帶著白墨槿走正門,即使他身為皇叔,帶一個身份不明的人進宮,經過一系列的盤查,也要花費許多時間。兩人直接從屋簷上跳了進去,他們輕功高絕,那些侍衛們當然不會發現他們的蹤跡,頂多在偶然抬頭間,看到兩個一閃即逝的影子。
天靈宮內宮人極少,極靜。能聽到流光緩緩流逝的聲音。屋簷上掛著風鈴,風一吹來便發出清越的琴聲,音調高低各不相同,竟能合成一首樂曲。
沒有通傳,慕雲寒直接領著白墨槿入了內殿。內殿中裝飾極為簡約樸素,但是極雅。沒有繁重的裝飾,卻讓人心神舒暢。除卻濃重的藥味,便是縷縷墨香。到了寢殿,終於見了人。雲蘿太嬪躺在床上,床幔掩蓋了她的身形。婢女緩緩卷著窗簾,讓窗外的陽光投進屋來。
“是寒兒嗎?”病榻之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略微有些沙啞的女聲,聽上去非常平和舒緩。
婢女卷好了窗簾,十分識趣地退了下去。
“母親,孩兒已請到了白姑娘,您的病很快會好的。”慕雲寒上前兩步,揭開床幔,握住雲蘿太嬪的手,聲音雖然是一貫的低沉,但已不難聽出其中的關切。
白墨槿猛然發現,慕雲寒彷彿從來沒有以“母妃”稱呼過雲蘿太嬪。
“呵……咳咳……”雲蘿太嬪彷彿想笑,但是脫口而出的不過是幾句咳嗽,“她在哪兒呢?”
“太嬪娘娘金安,民女白墨槿。”白墨槿上前兩步,忽聞到身旁繚繞的藥味,秀眉微蹙。
雲蘿太嬪躺在床上,用錦被包裹得嚴嚴實實。她極瘦,面板又極蒼白,現在更是近乎與透明。能清楚地看到面板下面的血脈和骨骼的輪廓。她的五官還可辨出她年輕時的模樣,眉目沉靜,氣質從容,與慕雲寒有七分相像。她的頭發斑白,增添了一種病態,但是她的目光卻那樣平和隨和,如同風平浪靜的海面。
旁人只看一眼,便會心生寧靜。
她微笑地說道:“寒兒,你先出去。”又從錦被裡深處一隻手,放平,示意白墨槿可以上前診脈,蒼白纖細的手腕可以看出青色的筋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