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廣州提督納蘭元述……破獲義和拳餘孽陰謀……今擢升為安南將軍,輔佐劉永福守護大清門戶。”
廣州府衙,納蘭元述跪下下面,一個從紫禁城奔波而至的天使手持聖旨,將納蘭元述的升遷之路緩緩說出來,然而,耳邊迴響著天使的話,納蘭元述的心卻是越來越涼。
安南將軍,那是升遷嗎?當年劉永福在佛山率領數千大清水師,被人忌憚,然後,就被外放到安南了,至今,至少也有十年了。
可以說,升遷到安南,變相的就是把他貶黜了啊。
這個時候,納蘭元述忽然想到當日裡在府衙上的一幕。
“原來是這樣,覺得我礙事,就要把我踢走是吧?”納蘭元述手腳冰涼,心中卻沒有多大的憤慨,有的,只是悲哀。
堂堂大清帝國,如今已經墮落,腐朽到這種地步了嗎?一個將軍的升遷,竟然都能讓幾個商人左右,如此大清,還能堅持多長時間呢?
“納蘭大人,還不接旨謝恩?”天使讀完聖旨,對著下方低頭的納蘭元述柔氣的說道。
納蘭元述回過神來,雖然臉上的頹喪遮掩不住,但他心裡對大清的忠心從未改變,也不可能改變。
“臣,謝陛下及老佛爺隆恩。”納蘭元述納頭一拜,接過聖旨,伏在地上,如同一灘爛泥。
天使看了一眼下方好不識相的納蘭元述,冷哼一聲,抬腳走了出去。
“大人,快起來。”當天使的身影消失之後,一旁納蘭元述的副官連忙上前把他扶了起來。
“三福,我大清的挺身之日何在啊?何在啊?”納蘭元述仰天怒吼,抓起手裡的聖旨就想摔在地上,然而,手臂好好的舉著,他卻遲遲落不下來。
“家主,咱們遠離這灘漩渦也好,安南雖然偏遠,但好歹也是將軍在身,以後逍遙自在,有何不可呢?”三福對著納蘭元述苦口婆心的說道。
“唉,你不懂,你不懂。”納蘭元述搖頭苦笑,推開三福,一把把聖旨塞給他,跌跌撞撞的走出府衙,來到一個破落的小酒館裡,準備大醉一場。
安南雖好,但又怎及中原?他只要身上還帶著納蘭的姓,去安南,就是在給祖宗抹黑。
“提督大人很有雅興啊。”正當店小二送上來幾罈好酒,桌子上忽然坐下來一個人,熟悉的聲音中一如既往的帶著淡然之色,好似這世界上就沒有能夠讓他動容的。
“姜黎。”納蘭元述抬眉,看著來人搖頭,抱起一個酒罈仰頭便灌,整個人如同瘋魔,那裡還有之前那揮斥方遒的模樣。
姜黎搖頭,自顧自的拿起一罈酒水,倒了一碗,慢慢品嚐。
“喝酒,也是有技巧的,大人這樣喝,豈不是失了美酒中的甘醇與濃香?”
“砰……”
“姜黎,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他麼的在這煩我。”納蘭元述一把將手裡的酒罈子摔在地上,大聲怒喝。
“安南是個好去處,那裡的人很聽話,不像這裡,整天都忙的站不住腳,那裡沒有革命黨,沒有義和拳,基本上都不會有人跟你作對。”姜黎沒有理會納蘭元述的話,依舊在自顧自的說道。
“姜黎,姜會長,你是我見過的,最陰險,最可惡,最不擇手段的小人,我納蘭元述擋了你的事,所以你就把我趕到安南,你成功了,但是你別得意,我早晚會回來的,我要親手把你碎屍萬段,以報我今日之恨。”納蘭元述指著姜黎,沉沉的說道,語氣無比狠厲,但眼中卻沒有絲毫的殺氣。
“好啊,我會在廣東等你,希望以後還能見面。”姜黎臉上忽然輕笑,站起身來,對著納蘭元述說道。
當他的身影即將走出酒館的時候,納蘭元述的聲音忽然在背後響起來,
“九宮真人罪不可赦,但白蓮教的教徒都是貧苦百姓,希望你不要做的太絕。”
姜黎的身體一頓,現在酒館門口,微微抬頭。
和麗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彷彿給他披了一層金沙,看起來無比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