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悉秀眉一擰,微嗔道:“我師尊是朝遊北海暮蒼梧的人物,一向瀟灑慣了,一時半會兒不見,打什麼緊?”
不料兩日後穆長恭和慕沁大婚時,師尊仍舊不見蹤影。
大秦城主迎娶日照城主之妹,這門婚事自然震動江湖,前來道喜之人烏壓壓裝滿了整個慕府,連南曠微也已派人送來豐厚的賀禮。
夜深時分,賀客散去,一雙新人送入喜房。
林悉見慕沁舉止如同木偶一般,知道她實是傷心欲絕,又見慕漴滿臉歡容,似乎對這個曾經珍愛的妹妹完全不放在心上,不禁老大不是滋味兒,早早便回了房歇息。
月上中天,楊篁忽然在她房外輕叩窗扉,輕聲相詢:“師妹,可知師尊去了何處?”
林悉一個激靈,從床上跳了起來,推開窗,一張秀美臉龐頓染清亮的月光:“師尊……師尊當真不見啦?”
楊篁眉間愁絲繚繞,搖首不答,驀地拉住她的手腕,低聲道:“別著急,跟我來。”
她不明所以,隨著他快步在慕府之中穿梭,他似是刻意避開慕府中往來戒備的家丁,兩人奔行如飛,不多時來到穆長恭的喜房,帶著她躍上房頂,悄無聲息地伏了下來。
林悉吃驚道:“咱們來這……”話未說完,楊篁伸手掩住她嘴唇,隨即移開了手,轉過頭去,傳音道:“抱歉,失禮了。”
少女見他這種失態後立刻剋制自我之舉,同從前渾無分別,不由得思緒起伏,想起從前與他在太華山上相依為命的歲月,心下苦甜參半,驀地浮現出霄衡落寞如雪的神色,輕輕嘆了口氣。
房中卻頗沉寂。
半晌才聽穆長恭的聲音微微冷笑道:“你既嫁了我,怎可不服侍夫君?”
慕沁稍一沉默,輕柔的聲音忽的響起,居然帶了幾分嬌媚惑人之意:“我知道你是我未來的夫君,但交杯酒未喝,大禮未成,我……我……”
穆長恭揚長了聲調道:“哦?原來娘子是怪我不曾與你喝交杯酒?呵,也怪的是,來,喝吧。”
他語氣平平淡淡,毫無溫度,房中隨即響起窸窸窣窣的倒酒之聲。
林悉斜睨了師兄一眼,一時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將此酒有毒的事說出來,救他那混賬哥哥一命,正猶豫間,突聽慕沁一聲驚呼:“你……你怎麼了?”
聽響動,穆長恭似乎已倒在地下,顫聲道:“酒……酒裡有毒!”
林悉一慌,卻見楊篁神色淡然,彷彿早已料到此事一般,不禁暗暗奇怪,瞧了他一眼。楊篁知她心意,傳音道:“別急,稍等片刻。”
便在這時,房中有人嘿嘿冷笑,聲音倏然間從遠至近,卻是慕漴的聲音。
林悉輕輕揭開一片屋瓦,向下望去。只見慕漴從床後一個機關踱了出來,凝眸盯了癱倒不動的穆長恭片刻,聲音裡彷彿壓抑著極大的怒火:“姓穆的,殺父之仇,今日你逃不了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