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彷彿又回到了原點。
依舊沒有直達拉薩的火車票,只能先去西寧,然後轉車。
不同的是,我的長發剪了,而今是喪子的離異婦女。
火車晚上近十二點開,我什麼都沒有買,只拎著個包,帶著一張身份證和一部手機,還有一身的傷。
和去年一樣,我買的是臥鋪,只不過再也沒有一個好心的sion,問我:你也去拉薩?一個人?去看格桑花?
火車開動了,車廂昏暗且味道難聞。
我脫下大衣,平鋪在被子上,然後拿出褪黑素,一連吃了五顆。
睡不著啊,醫院不給我開安眠藥,我只能買褪黑素來調節。
譬如刻意買醉的人,喝再多的酒,只會越喝越清醒,吃再多的藥,我依舊睡不著。
我給我媽發了微信,說趕論文,在宿舍住,晚上不回家了。
沒錯,房子歸我了,可我真的不想住,家裡的每一件東西,彷彿都有顧嘉學的味道,每次去衛生間,我都頭皮發麻,被打的畫面歷歷在目。
火車軌道的聲音很有節奏,我縮在被子裡,眼睛痴痴地盯著床頂。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自暴自棄。
在這段時間裡,我每天佯裝堅強,偶爾忍不住發脾氣,可大多數時間都在剋制。
我多想買醉,多想墮落,多想像個幽魂一樣遊走在大街,我想女兒。
可看見我媽的白發,我就拼命剋制,只有在外面時候,我才能把自己關在公共衛生間,蹲在地上哭,哭完後,我往眼皮遮蓋粉底液,化妝,面無表情地回到家裡,繼續行屍走肉。
這次,就讓我去流浪一次吧。
或許會死在外面,或許會重生,全都是未知的。
還像往常那樣,我插上耳機,放著最喜歡的情景喜劇《武林外傳》的音訊,漸漸的,藥效發作了,我也昏昏欲睡。
模糊間,我彷彿看見床邊坐著個男人,他把身上的大衣脫下來,蓋在我身上,然後就坐在我身邊,看著我,隔著被子輕撫著我……
夢裡有好多人在說話,好煩,好吵,好累。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大概很久很久吧,醒來時,天已經亮了,對面臥鋪的大叔正在吃泡麵,他沖我一笑,繼續邊看電影邊吃。
現在中午11點多,還有近一個小時,就到西寧了。
長時間沒有吃飯喝水,我頭暈的要命,雖然睡了好久,依舊疲憊非常。
低頭一看,被子上有件男人的大衣,是他,他果然追來了。
這時候,乘務員小姐推著飯車過來,在我們這個包廂特意停下。她端著盒飯和牛奶,給我放在桌上,禮貌地笑道:
“小姐您好,您的先生給您點了餐和熱牛奶,已經付過帳了,請您慢用。”
“拿走!”
我又一次沒按捺住暴躁:“我一個人,哪兒來的先生,誰點的你還給誰,我如果吃了出事,你負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