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街燈照亮了房睿的側臉,他略長的劉海耷拉著,遮住了光潔的額頭,有半張臉隱匿在了黑暗中。
我才發現房睿的眼睛很像他爸,所以笑起來的時候顯得格外親和而富有溫情。但房睿的這副皮相應該是遺傳了媽媽吧,他的五官除了眼睛倒沒有一處像他爸。房爸爸五官比較剛毅,房睿卻不太一樣,他的五官雖然很立體,線條卻比較柔和,特別是面無表情的時候,從近處的斜側方看過去,帶著一絲精緻的冶豔。
“怎麼了?”像是覺察到了我的目光,他轉過頭來看著我。
“沒啥。”我垂下眼睛,不再看他。
房睿沒有再說什麼,好像他永遠也不會追問,大概因為出於禮儀之外的關心和對話他不好奇,也沒有興趣,或者說,根本想不到要去問。有時候因為這樣的冷淡,你會覺得有些失落,但有時候,你又會因為這樣的淡然,而感到慶幸,還隱隱中得到了一絲奇異的體貼和安慰。
我該不是有點兒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症狀吧?
我正胡思亂想著,房睿打斷了我的思緒。
“帶你過橋去那個大一點的夜市吧。今晚應該有活動。”
“好啊。”
“小心,這橋有點不穩。”
“哦。”
房睿牢牢地握住了我的胳膊,隔著薄薄的衣服感受到了肌膚相觸透過來的熱度,我忍不住老臉一紅,想甩開他的手,但又遲遲沒有動作,任他領著我搖搖晃晃地順著吊橋往前走。
“等那個大橋修好了就會好些。不過可能以後遊客就更多了。”
房睿望著橋的那頭自言自語。
“聽起來你好像不太喜歡遊客的樣子。”
“談不上喜不喜歡,只是……”
腳下又重新踩上的堅實的大地,房睿抽開了手,我還抓著他的胳膊,忽然感到了一陣眩暈。
各色的小攤和招牌、旗幟還有攤位前昏暗的燈光交織在一起,叫賣聲,談話聲,煙火味,食物的香氣,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一臉新奇地跟在房睿後頭,看見兩三個拿著像是舞龍舞獅的金光閃閃的道具服飾過去的人,還看到裝飾著各種金邊花草,上面還有突出來的人像,有些看起來是胖嘟嘟的很有福相的孩子,有些上面是財神爺,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怪物,我看著人們推著這些花車往一頭去了,上面還播放著嘈雜的歌曲。
我好奇地拉著房睿問東問西,他說他們現在都是為了什麼誒什麼玩意兒的做準備。我聽不懂這兒的方言,房睿又笑著解釋到就是每年除夕前的抓魚比賽。
據說除夕的時候也有一個盛大的慶祝儀式,全村人都會聚在一起,大擺宴席,吃飯,看錶演,看花車,放煙花,除夕過後還有慶祝活動,直到過完了元宵,這兒的慶祝儀式和活動才會告一段落。這幾年村裡很多出去務工的人多了,有些過年也不回來,房睿說他小時候過年更加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