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什麼,還讓你破費了。”阮軟知道她有心事,但朋友間最忌諱交淺言深,她不提,那她也不會刨根問底。
或許正是她這樣的態度,孫英竟然開啟了話匣子。
原來她住的那戶人家,不僅排擠她,還剋扣她的糧食,就連睡覺也是和村民的兩個女兒擠在一張床上,最近更是過分,竟然想要主張她的婚事。
孫英雖然性格要強,但是下鄉已經有五年了,二十三歲在農村算是老姑娘了,現在聽到那些勸說她的話也會產生動搖。
要嫁人嗎?要在農村紮根一輩子嗎?
孫英是不甘心的,如今看到阮軟在蕭家的生活,她突然感覺嫁人留在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當然前提是要能遇到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那個人。
所以她格外羨慕阮軟,至於嫉妒,她有自知。
差距太大又怎麼嫉妒。
孫英看著窗臺上帶著露水的金銀花,輕笑著岔開沉重的話題:“外面都傳你是不想幹活才和蕭承處物件,遲早要分手,或許真該讓他們都來看看。”
阮軟從來不把無關緊要的人和話放在心上,語氣傲嬌道:“才不讓她們來呢,別把院子弄得亂糟糟的,只要我自己過得好就能打所有人的臉。”
李曉曉聽了她的遭遇也有些感同身受,現在大家都過了初下鄉的那股新鮮勁兒,回城,是擺在所有知青面前的一道難關。
“你們說,咱們還能回去嗎?”李曉曉嗓音低落,把話題又拉了回來,她有些想家了。
“不知道。”孫英出神地看著窗戶,訥訥道:“病退稽核嚴格,農民兵大學沒有希望,高考又……”
“可以的。”阮軟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加油打氣道:“還記得我們下鄉的目的嗎?——學習,只要我們聽從領導人的教誨,保持學習那就一定可以。”
阮軟是知道兩年後恢復高考的,但她不能直接把這件事說出來,只好從側面提醒,“我們之前去鎮上,做生意的人變多了,而黑市裡人也多了,這不就說明政策在慢慢開放,說不定就會有轉機呢?”
李曉曉是個樂天派,對阮軟抱著極大的信任,聽她這麼說,心情好上不少。
孫英靠在床上有些恍惚,政策真的會變嗎?
“我要熄燈了,你們躺好哦。”
煤油燈吹滅,室內陷入黑暗,孫英躺在裡側,李曉曉睡在中間沒一會兒就發出輕輕的鼾聲。
阮軟搖了兩下蒲扇,剛要放下就聽見孫英的聲音:“甄阮,我今天聽見曲雅娟和開拖拉機的那個男人提起你的名字,而且表情不算好,我覺得有必要和你說一下。”
在知青點的時候,曲雅娟和阮軟之間的關係就很微妙,孫英知道曲雅娟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樣單純,曾經自己也吃過她的虧,所以她才會提醒阮軟。
黑暗中看不見阮軟的反應,孫英還以為她是睡著了,準備等明早單獨和她說時,黑暗中卻傳來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