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他面容清冷,不苟言笑,比她這朵曾經開在雪山之巔的雪蓮小妖還要來的有傲骨。
若是當時時間允許,她定要上前問上一句,“你這個人難道是不會笑的嗎?”
玉崑山上最美的景色便是朗朗夜空下的雪地,那些繁星鑲嵌在漆黑的幕布上,就像她多年前曾經在夢裡遇到過的那雙閃亮的眸子。
不知為何,自從那日之後,那雙常常出現在她夢裡的眸子,便偏偏與那個清冷的身影重疊。
就連她自己都覺得這個念頭太過偏執,只因那人臉上的一雙眼睛,分明是看不到任何亮色的。
直到後來,她才聽說那個人從生下來的時候就是看不到的。
雖說是天生的九尾天狐,卻一生下來就是嬰體。不用修煉,不用經過雷劫,就能成為人身,就連學起法術來,也比一般的妖族來的容易。
只可惜了一樣,那就是他的眼睛,灰濛濛的,始終看不到任何東西。
雪,白的醉人,就像他身上的衣衫,遠看奇美,近觸生涼。
她蹲在地上,抓起一把雪攤開在手心,還未等捏成團,就被清風吹散了不少。
一口氣哈出,手裡的雪化了些,她又覺得無趣,就這麼揚揚灑灑的隨手一揮,手裡便只剩下少許的溼潤。
“蓮兒,你又在想那個叫晏清逸的狐狸嗎?”
身邊多了一個身影,卻是自幼陪著她一起修煉的好友,一隻修行了五百年的雪兔。
她抬起頭來,看著漫天的星辰,並不理會,心裡只默默想著:“會是他嗎?”
“蓮兒……”雪兔不滿她的冷淡,甜膩膩的湊在她耳邊嬌呼道。
她沒有法子,只得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嗯,我在聽。”
“哎,算了,不說了”,雪兔彷彿知道她的不在意,索性撇開抓著她的手,大大咧咧的躺在了柔軟的雪地上,略帶誘惑的說道:“我本來還想告訴你,明天山神準備挑選幾個小妖跟著他一起去青丘恭賀新君登位的……”
“新君……新君!”她回味了一下,猛地跳到雪兔跟前,抓著雪兔描繪月亮的手指,激動地說道:“你……你說什麼!青丘的新君登位,會是他嗎?我要去,我現在就去找山神。”
她丟下雪兔,一路小跑,氣喘吁吁的奔至山神的府邸前,匆匆的敲了兩下門後,就推門進入。
見到山神正在採集院裡那棵梅樹上的月華,她顧不得請安,張口就道:“山神爺爺,我聽雪兒說您明日要挑選小妖去給青丘的新君賀喜,那可以帶上我嗎?”
突然響起的聲音,驚擾到了山神,也驚散了他手底下,那些在梅花瓣上好不容易聚起的月華。
山神懊惱的看著手上四下散去的月華,抬起頭來,看到了一張急切的臉,“蓮兒,你怎麼總是這麼莽撞,那去青丘賀喜的人選是早就定好的,我知道你愛玩,特意給你空出了名額,你這又是從哪裡聽的訊息,也不問問清楚,就急匆匆的趕來,害的我這棵梅樹上好不容易聚起的月華全都散了,這下子又不知道多久才能聚得起來了。”
她站在院子裡,聽了山神的話後稍顯侷促,心裡不免多了一些對雪兔的埋怨。
害她丟了這麼大的醜,肯定是雪兒的故意為之,只是現在她不得不承認了自己的魯莽,也懊惱著自己的沒頭腦,平白的被雪兒耍弄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