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姐”顧林川的聲音清晰的從話筒裡傳來。
“顧先生,聽說你要見我?”
顧林川的眼神落在溫月的肚子上,竟然有些柔和,“溫小姐即使懷了孕依舊是這麼光彩動人啊”
他沒心沒肺地沖溫月笑,彷彿他此刻並不是在監牢裡,她亦不是一個探監者,兩人只是多年未見的朋友,在高檔的餐廳裡愜意地晃著高腳杯裡的紅酒,噓寒問暖,家長裡短。
“你找我來就是想要和我說這些?”
“溫小姐想聽一個故事嗎?”顧林川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也並未等溫月答應,就繼續開口,“三十年前,有一個女人,愛上了一個中年男人,並意外有了一個孩子。女人滿懷欣喜的帶著那個男孩去找中年男人,卻被趕出了省外。女人傷心之下再嫁,沒想到男人竟然卷光了女人所有錢跑了。落魄的女人帶著男孩,受著非議,搬到了一個小縣城。小男孩因為從小長得漂亮,所以總是被欺負,但是他從來不還手,因為女人總是告訴男孩,要忍者,不要惹事。”說著他忽然笑了,看向溫月,“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個女人很傻?”
溫月皺眉,不清楚他到底想說什麼。
“男孩一直很聽女人的話,一直忍著,有一次他被打掉了一顆牙,他終於忍不住打算還手後,一個小女孩出現了。”顧林川看向溫月,似是透過她回憶什麼,“小女孩叫來自己的幾個表哥,狠狠地打了那幾個孩子一頓。那時候小男孩已經十歲了,而小女孩才五六歲。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個比自己小的人保護了。女孩一直很粘著男孩,直到兩年後,男孩因為和人打架,搬走了。”
溫月的眼睛驀地睜大,腦海中忽然閃過許多畫面,對於小時候的事情她是記不太清了的,但是幾個表哥常常拿來取笑她,說她小小年紀就知道貪戀男色,還會指使幾個表哥打人。
她隱約記得有一段時間自己很粘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小哥哥,還會偷偷去小哥哥家。阿姨總是對她笑得很溫柔,不過自己每次回家都會被媽媽罵,說是那個阿姨好像不正經,經常和男人來往……
難道說,當年那個漂亮的小哥哥,就是顧林川?
顧林川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眼神飄遠,繼續道:“快二十年過去了,男孩再一次見到了小女孩。可是小女孩馬上就要成為了別人的妻子。他一直暗中阻撓,可是小女孩的婚禮還是如期舉行了。於是他暴露了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完美的複仇計劃,讓那場婚禮變成了一場鬧劇。”
溫月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話筒,沁出了點點汗。
“他沒有想到,小女孩即使是這樣,也依舊要嫁過去。現在男孩要走了,他拜託我和當年的小女孩說一聲,再見。”
顧林川的眸子直直盯著溫月,他想從她那張素白好看的臉上看出除了驚訝以外別的情緒,然而最終他還是失望了。
“你幫我告訴他……”溫月低下頭,想了一會兒道:“請你告訴他,那個小女孩聽見了他的告別”
然後就是長久的沉默。
盡管她有些詫異,可是她說不出口要對方好好的之類的話語,因為她無法容忍,有人傷害過顧澤。
顧澤在婚禮上的那一幕,她時不時想起來還是會紮心。
顧林川笑了,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緊緊盯著這邊的顧澤,扭頭道:“張愛玲說,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一個是紅玫瑰,一個是白玫瑰。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硃砂痣。可是她不知道,有一個小男孩,願意為了那白月光,將自己變成蚊子血。”
語畢,他果斷結束通話了話筒,毫無留戀地,起身離開了。
獄警為他開啟那扇通往監獄牢房的大門,他清瘦高大的背影,穿過長長的走廊,最終還是消失在了拐角處。
溫月忽然覺得心口有些壓抑。
出了監獄,遠離了那束縛自由的高牆,溫月才感覺心胸通暢起來。
“他和你說了什麼?”顧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