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阿姐怎麼了?”事關雲素君,宇文睿沒法兒不緊張。
景嘉悅眼瞧著她睿姐姐瞪紅了眼珠子,她畢竟才不到十七歲,又是嬌生慣養被寵壞了的,心裡先就膽怯了。
“睿、睿姐姐,我真的……我當時真的心裡嚇壞了,我第一次……第一次……”景嘉悅語聲中哭腔更重,身體無力地癱跪在宇文睿身前的雪地上,哪還有半分跋扈驕縱的模樣?
宇文睿聽得沒頭沒腦,就知道事情絕不簡單,心內更急。可一見她渾身熱汗,又涕淚橫流地跪在當場,乾脆探手扯起她,尋了最近的屋子,將她拋在地上,“說!怎麼回事?”
景嘉悅垂著頭,抽噎,“我把雲姐姐給……給……給輕薄了……”
宇文睿聞言,腦中登時“嗡”的一聲,彷彿一隻碩大的蜜蜂圍著腦仁沒頭蒼蠅似的亂飛。
饒是她身為一國之君,還算沉得住氣,澀著聲音,一雙眸子盯住景嘉悅,幾乎要射出利箭來:“到底怎麼回事!給朕詳細說!”
景嘉悅見她鐵青著臉,嚇壞了,也不敢仗著素日的情分了,“撲通”一聲跪在了宇文睿的面前,“睿姐姐,悅兒知道犯了大錯!可當時……當時……”
“當時如何?”宇文睿冷冷地看著她。
景嘉悅抽噎一聲,愧疚地不敢和宇文睿對視,“那日我負責帶兵巡邏……不成想馳出營帳不過一里多地,竟然遭遇了一小股北鄭的騎兵。我聽邊關的將士們曾說過,北鄭騎隊偶爾會來侵擾,可我卻是頭一次遇到。我只帶了十幾騎,對方卻有二十餘騎,我滿以為在我軍附近,他們必然不敢胡來,沒想到那北鄭領兵的看到我們遲疑了一瞬,立時就呼喝著手下人向我們衝殺過來……”
宇文睿雖然氣她胡鬧,可聽她口中說出當時的兇險,一顆心也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我當時又驚又怕……睿姐姐,我真的是第一次和人搏命,當時的光景,不是他們殺了我們,就是我們殺了他們……我什麼都顧不得想,憑著自衛的本能拔刀和他們打了起來。那為首的敵將嘲笑我是個女子,還說了些混賬話,我被他氣瘋了,不管不顧地砍殺他。他武藝平平,十幾個回合,就被我……被我砍死了!”
聽到此處,宇文睿才略鬆了一口氣,“然後呢?”
“然後,那些北鄭的騎兵嚇傻了,有幾個先醒過神的,不要命地奪走了那名將官的……屍首,逃走了……”
宇文睿哼道:“如此看來,你還是立了一小功呢!”
景嘉悅登時苦了臉,“我、我第一殺人……那人死時候的樣子,我、我怎麼都忘不了……他的脖子斷了一半,整個腦袋耷拉著,全是血,還有白花花的腦漿子……”
她說著,面色蒼白,嘴唇快要被自己咬破了。
宇文睿也聽得噁心了。
“後來我就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覺,閉上眼睛就是那死人的模樣……我不敢閉眼睛。實在困得狠了,迷迷糊糊地睡過去,總會被噩夢嚇醒……我又不敢對別人說,怕他們笑話我景家人沒出息……”
宇文睿越聽越不耐煩,“這和阿姐有什麼關係?”
景嘉悅再次沒臉地低頭,喃喃道:“雲姐姐對我很好,從到邊關的那一天起,她就很是照顧我。她看出我不對勁兒,就來陪我,開解我,甚至日夜守著我,和我同塌而眠……有她在,我覺得好受多了。你知道的,睿姐姐,在邊關,我想孃親,想你,想所有的親人……”
她還在絮絮的,可猛一抬頭對上宇文睿越發鐵青的臉,不敢再囉嗦,忙道:“有一天晚上,我又做了噩夢,嚇醒了,我害怕,就緊緊地抱住了雲姐姐。雲姐姐也被我驚醒了,她摟著我,哄我。可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了,也許是嚇壞了吧?我不想聽她說話,我就……”
“你就堵住了她的嘴?”宇文睿斜睨著她。
“用嘴……”景嘉悅心虛,訥訥的。
宇文睿嘴角直抽,心裡有氣,一抬腳踢在她的屁股上,“景嘉悅!你撞客了吧!”
景嘉悅有愧,生生受了她一腳。
“你就只……親、親了阿姐?”宇文睿疑惑地著看她,才不信這大小姐就只是如此。
景嘉悅更沒臉見人了,“我……雲姐姐推搡我,可我那會子瘋了,不知道腦子裡想些什麼,她越是掙扎,我越急,越害怕……我怕她推開我,就再也沒人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