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睿默然地讓景硯倚在一隻大迎枕上,一手撩起她的裙襬。
“無憂!”景硯大驚失色,急扣住她的手背。
宇文睿沉著臉,依舊是一語不發,用力掰開她的束縛,這回可是沒了之前的憐香惜玉。
景硯吃痛,終究是拗不過她,尷尬地別過臉去。
膚白如玉,白花花的一截小腿,幾乎要晃花宇文睿的雙眼,觸手處更是柔滑細膩。可她卻沒有心思去欣賞,因為再往上,兩個本該白生生的膝蓋已經紅腫了,蒼起來約一指高。
“你怎麼這麼倔強!”宇文睿怒道,繼而心尖上痠軟得厲害,手掌輕輕拂過,連帶著聲音也隨之柔軟了幾分,“很痛吧?”
宇文睿的掌心,一如她這個人,火燙燙地襲來,由不得人有半分的拒絕。景硯被燙得下意識地縮了縮小腿。那溫度似乎傳播得極快,以至於轉瞬之間她的身上便泛起了一層小雞皮,從臉頰到耳根,再到整個脖頸,紅若雲霞。
宇文睿的責備,景硯無法反駁,因為她知道她說得對——若非倔強,怎會苦苦支撐?若非執拗,怎會寧願承受身之苦、心之痛,也不肯面對所思所想?
溫暖的、沁涼的,兩道柔和的真氣自膝蓋處透入,熨帖著痛處,直到熨帖那顆傷痕累累的心。
景硯緩緩閉眼,體味著這讓人眷戀,卻也可能是從此之後再與之無緣的體貼和溫柔。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一生,景硯不捨地張開眸子,眼中已經重又回覆了清明。
她面對著的,是宇文睿意味難明的專注凝視,“你心裡……是有我的,對嗎?”
景硯抿唇,不語。
“不然,你為什麼要為我做這些?”宇文睿揚手指著搭在床榻側的精美便袍,又一指另外幾處顯見就是為自己縫製的髮帶、荷包、衣褲,“還有這些!你早就料到母后會有今日的責難,對嗎?”
景硯耳中聽著宇文睿突然揚高的語調,入目處是宇文睿不甘心的神情——
這雙眼睛,這樣好看;這個人,這樣年輕。少年天子,該當揮斥方遒,該當指點江山,該當令全天下為之折腰,而不是……
於是,她笑了,笑得好看,又淒涼。
“母后的決斷,自有母后的道理,皇帝和哀家,都該遵從……”
“不對!”宇文睿霍然而起,“不對!我這就去壽康宮,告訴她,我傾心你!這一生,我誰都不要!我只要你做我的妻子!她禁足你,我不許!誰也不許傷害我宇文睿心愛的女人!她也不許!”
情話,那麼好聽,甜賽蜜糖;卻也是傷人的利器!
罷了,這樣動聽的情話,足夠她餘生回味了。
“無憂!你要害我於不義之地嗎!還是……你要陷自己於不孝的境地?”景硯抖著唇,語帶哭腔。
宇文睿死死攥緊拳頭,額頭上青筋蹦起,恨恨地看著她:“不孝又如何?不義又如何?我不管!我只要你!我不止要你,我還要帶你離開這兒!終有一日,這江山,我全都交給吉祥,我要帶你走!海闊天空,天高雲淡!誰也攔不住我!”
“你!”景硯氣結。
“離開皇宮”,“海闊天空,天高雲淡”,自從十五歲那年步入這座大而空的城中時起,她從沒敢想象過。曾經的歲月裡,這裡有宇文哲讓她牽念;後來,有大周的江山和這個孩子讓她牽念;現在,同太皇太后的關係撕裂,她以為等待她的,唯有一條路。老死宮中,難道不是所有宮中女子的最終結局?
然而,這個孩子,她說什麼?她要……
景硯突地一凜,雙唇顫抖,難以置信地看著宇文睿,試探著,又像是不敢面對般,“吉祥是先帝的血脈……這話……是……是你散佈出去的?”
喜歡傾硯請大家收藏:()傾硯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