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克儉的手下精悍,只幾個來回就把隨行的十幾名護衛砍殺了大半。於輔堯縱然武藝高強,雙拳也難敵四手,他不敢戀戰,護住了身前的宇文承吉,撥馬朝著東北方向疾馳而去。
宇文克儉豈會縱虎歸山?立刻命手下的人馬不停蹄地一路追趕。
日出日落,日落如出……於輔堯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
他情知逸王府炸了,又著了這樣大的火,朝廷不可能無所察覺。宇文睿和景硯不是糊塗的,不會由著這件事如此善後,定然會派人徹查逸王府之事,那些炸不乾淨、燒不乾淨的證據,不需很多,尊主的隱秘事便會天下皆知,到時候他們這些人也是逃不過被追捕的命運。與其等到那個時候再做打算,倒不如先行一步,直接去投奔北鄭的少尊主。有少尊主護著,相信尊主的病也會有所好轉的。將來終有一日,時機成熟的時候,少尊主揮雄獅,劍指周土,也可一雪今日之恥。
心中雖然這般想著,可是看看自己,再看看只餘下的三名護衛,於輔堯頓覺黯然。尤其是,他一心顧著保護宇文承吉逃走,全來不及照管被宇文克儉的手下圍住的如意。不知她如何了,是死是活……
於輔堯長嘆一聲,到底是情義難兩全!罷了,且不想這些了。
他紅著眼眶,甩了甩頭,指著前方黑黝黝的山影,揚聲道:“兄弟們!轉過前面那道山口,就會有人來接應咱們了!”
跟著他的三個人,當真是人困馬乏,被一路追殺得如喪家之犬,這時節恨不得立馬見到個救星。筋疲力盡中,聽到他這話,才回復了幾分氣力,恨不得立時翻過山口去。
於輔堯的話音剛落,幽暗的夜色中,自他們來的方向,隱隱傳來了馬蹄聲。
眾人快被這熟悉的聲音嚇破了膽子,再不敢耽誤,忙狠抽一鞭,朝著山口出轉了過去。
終於到了!
於輔堯暗鬆一口氣,又擔心地輕喚身前的人:“尊主?您如何了?咱們終於到了和少尊主約定的接應地點了,再往前行一個時辰,就是北鄭的地界了!”
宇文承吉的狀況極差,一路奔波,幾乎被折騰去了大半條命,他呻|吟一聲,“也不知能不能……活著見到慶兒了……”
“尊主莫說這等灰心話,少尊主收到咱們的信兒,定會來接應的。”
正說話間,半山腰上一晃,現出一中年一青年兩個男子的身影來。
黑衣,並沒覆面。
藉著月色的光亮,宇文承吉昏花的老眼突地看得清楚了——
“慶兒!我的慶兒!”他蒼老而尖利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
對面的年輕男子皺了皺眉。
恰在此時,“噠噠噠”的馬蹄聲近,十幾道寒光同時閃過,十幾把長刀脫鞘而出,十幾個人二話不說,十幾匹馬直直向著於輔堯一行人衝了過來。
不等於輔堯抽刀迎戰,半山腰上的中年男子忽的在空中一揚手,勁喝一聲:“射!”
霎時間,鋪天蓋地一般,幾十支箭矢同時射向宇文克儉的手下,繼而接二連三的慘叫聲響徹夜空。也有衝殺在後的,急用長刀格擋箭矢,卻架不住第二輪勁射。
如此,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十幾個蒙面人沒留下一個活口,皆都栽落馬下,連座下的馬都沒得幸免,也都被射成了血葫蘆。
於輔堯初時驚愕,待得看到遍地的死屍、死馬,大喜過望。
“多謝閣下救命之恩!請問,閣下可是少尊主手下的兄弟?”他衝著半山腰上抱了抱拳,高聲道。
不成想對方卻沒言語,彷彿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覺。唯有空氣中漸漸飄散開來的血腥氣息,提醒著他,眼前的一切不是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