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睿咬牙不語。
天子宣召,又是要議軍國大事,居然敢耽誤半個時辰,只為了“換件鮮亮衣衫”?如此情狀,若非憊懶無視皇命,便是……有什麼隱情了——
“你看逸王接旨前後,可有什麼異樣?”宇文睿追問道。
申全擰著眉頭,極力思索當時的情狀,他突地靈光一現,道:“奴婢想起來了!逸王殿下當時似乎手在抖!”
“手抖?確定嗎?”
申全使勁兒點頭道:“確定!奴婢記得,逸王殿下接旨的時候,還險些將聖旨掉在地上,可把奴婢嚇出了一身冷汗。”
宇文睿倒吸一口涼氣,澀聲道:“還有什麼?”
申全又努力想了想,道:“逸王殿下接旨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但更衣之後,像是好了許多,也紅潤了些。”
宇文睿無力地靠在座上,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她揮退申全,一轉頭,對上景硯擔憂的目光,才盡力擠出一點兒笑容,卻是無比苦澀。
“阿嫂,恐怕是我錯怪了達皇兄了……”
景硯心疼她身有重傷,還要憂心國事,溫言道:“想來逸王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宇文睿霍然站起,咬牙道:“達皇兄此一去,只怕凶多吉少……”
景硯見她急切的模樣,心頭一慌,忙也起身,道:“你要做什麼?”
宇文睿攥緊拳頭:“他是吉祥的爹爹,是仁宗皇帝的兒子,決不能坐視不管。我要帶兵去逸王府……”
“不準!”景硯被她驚出了一身冷汗,不管不顧地扯住她,“你是皇帝,怎麼能親身涉險?還要滿朝的武將做什麼?”
“可是我答應了吉祥要幫她尋爹爹,答應了漠南女王要善待吉祥,她的爹爹如今卻身處險地……我、我可能一直在誤會達皇兄……他如今八成是豁出性命和人拼死活去了!”
她的聲音懊惱,又透著些許無助。
景硯越聽越覺得心疼,更思及她為自己之病赴漠南的種種,還有那觸目驚心的傷口,便再也顧不得矜持,擁她入懷。
“那不怪你,無憂……個人自有天命。你是皇帝,就該凌然於天下人之上……他們是你的子民,該當服從你、尊崇你……”
理智又如何?博覽群書又如何?面對在乎的人,什麼“民為重君為輕”,什麼“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皆是天邊浮雲。理智矜持如景硯,此一刻,她唯願她的無憂是這天下唯一的王,唯願她的無憂,無憂。
然而,不等她言畢,不等柔軟的情思盪漾開來,“轟隆”一聲巨響,打破了傍晚的寧靜。
繼而,遙遠處,黑煙驟起,火光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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