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景硯盯著被捧到眼前的藥盅內泛著紅褐色的液體,莫名地心驚肉跳,秀眉蹙起。
“太后,這便是眠心湯,以眠心草為君藥,對你的心疾最是……”
“皇帝在哪兒?”景硯打斷施然的話,急問道。
施然一呆,只好實話實話道:“臣不知。”
他確實不知宇文睿現在在哪裡。他是醫痴,見到眠心草之後,整顆心就全然放在了這上面,一心只想著親手炮製出眠心湯,讓太后服下。若是當真有古醫書上所說的奇效,那他就是親手製成了一味奇藥,身為醫者這一生也算沒白活。
“她不是說她親自去取嗎?如今眠心草回來了,她又在哪兒!”思及那人此時可能安危不可測,景硯便忍不住惱怒。
施然尷尬道:“是那位柴姑娘,柴女俠送來的。”
柴麒!
沒有哀家的允許,她竟然無聲無息地進了宮!就算是她武功高絕,如此來去隨意,當我大周禁宮是什麼?
柴麒和宇文達,和哲一樣,都是仁宗皇帝的兒女——
想及此,景硯心裡沒法不彆扭。
淡淡的氣息,從藥盅裡散發出來,徐徐飄入景硯的鼻端。
這氣味,全不似一般湯藥的酸苦味,它有點兒腥,有點兒甜,還有幾絲鐵鏽的味道……
“!”景硯腦中莫名地現出前日荷包上的那條胸口染血的金龍來,太陽穴“蹦蹦蹦”緊跳了幾下。
“端走!”她急喝道,“哀家不喝!”
施然訝然:太后她說不喝,這是怎麼個意思?
倏的,一道白影閃過,伴隨著一聲怒斥:“你敢!”
坤泰宮中的內侍宮女都被驚了一跳,膽子小的已經忍不住叫出聲來。
景硯雙眼微眯,迸射出兩道寒光,臉上隱含怒氣,睨著眼前的白衣女子。
施然夾在兩個絕色女子中間,可沒有分毫的享受。他冷,被這兩個女子周身所散發出來的冰寒氣息凍得骨頭縫兒都冒涼風。
“什麼人!敢驚擾太后鳳駕!”護衛在坤泰宮外的眾內廷侍衛也不是吃乾飯的,察覺到柴麒的悍然闖入,三四個身法快的已經顧不得禮數衝了進來,拔刀在手,對上柴麒。
柴麒涼涼掃過幾名侍衛,不屑地冷笑:“怎麼?想打架嗎?”
景硯和她相距不過半丈,中間還夾著一個跪在地上捧著藥盅的施然,卻是毫無懼色,“柴姑娘當我大周禁宮是市井茶肆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柴麒本就對她不忿,針鋒相對道:“大周本就是宇文氏的大周,我如何來不得?走不得?”
她言外之意直指自己本就姓宇文,景硯這個外姓人沒資格置喙自己的行蹤。
景硯本是怒意難平的,可她心思細密,一眼瞥見柴麒臉上是難以遮掩的疲憊神色,就連素來一塵不染的白衣都沾著星星點點的塵土。以柴麒的修為風骨,竟然奔波勞累成這樣,足見她對送回藥草這事是何等盡力了。
景硯於是發不出火來,她揮手命眾人退下,包括施然。
施然拗不過太后的懿旨,向柴麒投去求助的眼神。
柴麒點點頭,表示包在自己身上。施然這才不舍地放下藥盅,不放心地退下了。
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景硯冷然道:“她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