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筆輕輕抹去眼角的淚痕,侍墨強壓下抽噎之聲,連魏秦都不復淡然,暈紅著眼眶徒留一聲嘆息。
駢文工整、莊雅,景硯卻是聲聲泣血。她一句一句,對著那天上的故人,腦中一幕幕劃過曾經過往的種種,心痛如絞。
她對著這一片桃林,她撫摩過印象中的那人為她摘過桃花的每一株桃樹,音聲愈發的顫抖、喑啞——
“……嗚呼!十年生死,黃泉碧落。皇天后土,斯人何在!”
那個“在”字甫一出口,景硯只覺得喉間一股腥甜湧了上來。
噗——
黑紫色的血漬,洇溼了面前的皚皚白雪。
所有的感覺,都在迅速地逃離她。一切都瞬間變得模糊而懵懂。
她聽到了侍女的驚呼,她看到了眼前飛轉的桃林枯枝,她感覺到了腳下溜過的冰雪……然而,這些都像來自另一個世界,她和那個世界之間彷彿隔著許多層紗幕,穿不過,看不透。
她柔細的身體在風中無助地飄過,就像那年那日那人身邊的片片桃花——
是不是這樣飄著,飄著,就能飄到那人的身邊,那人的懷中?
景硯這樣痴然幻想著,唇角竟勾起一抹釋然的笑意。
如此,很好……
突地,她驚覺身體落在了實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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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冰雪的地面,冰雪哪會有這樣暖人的溫度?
不是堅硬的石頭,石頭哪會有這樣柔軟的觸感……和沁人心脾的氣息?
氣息……
景硯驚悚於熟悉的木樨氣息。她陡然變色,憑著最後一絲清明,她拼盡全力睜開了雙眼——
入目處,是宇文睿淚溼的臉。
無憂……哭了?
是誰害得無憂哭了?
景硯的心口又是一陣絞痛,喉間一甜,一口鮮血噴在了宇文睿胸襟的素袍上。
坤泰宮。
“如何了?”宇文睿面色頹然,嗓音沙啞,看到施然鬆開了景硯的腕脈,不禁湊近了床榻。
可是床榻上的人,卻緊閉著雙眼,嘴唇毫無血色,全然不知她是何等的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