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金凰兒的手已經撫上了她左側的面頰,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了。
陌生的氣息襲來,還有陌生的觸感貼上臉頰,沿著內眼角小心翼翼地擦過,又順著那道痕跡逡巡著,這令宇文睿頗覺不適,她下意識地稍向後撤身,笑眯眯道:“已經好了,別掛心,不妨事的。”
金凰兒的手指落空,滿心的期待也有一瞬落空,她尷尬地收手,放下,緊緊握拳於腿側,黯然道:“我早該來尋你的,不然,你也不會受那樣的罪……你可知,聽到你的訊息,我險些急死!”
她的語調殷殷的,任誰都不會懷疑她此刻表露的不是她的真實所感。可是,這樣的情境下,這樣的表達,還真是……
不止宇文睿覺得彆扭,就連之前出於禮儀欠身退後兩步的尹賀,都覺得這情景怎麼看怎麼詭異。他少年時曾遊學四方,見識廣博,這會兒看著漠南女王欲言又止的小兒女儀態,腦中不禁冒出來十餘年前在西南烏蠻國見識過的女子追求女子的情景來,額頭上先冒上了一層冷汗。
恰在此時,始終緩緩行在後方的馬車突地“骨碌碌”一陣急響,停在了距金凰兒和宇文睿這一焦點的一丈開外,停住了。
文武臣僚皆知車內是何人,見車子停住,也都不敢逾矩,都駐足,恭順而立。
一抹沁涼的嗓音喚走了宇文睿的神魂:“皇帝,何事止步不前?”
硯兒!
都不必細思這些日子裡兩個人的親近,單單隻想到車內的是自己的心愛之人,宇文睿的一顆心就彷彿被拋進了蜜糖裡,甜酥酥的,從裡往外流淌著甜蜜。
“是遇到了故人!”宇文睿朝著那馬車上的青布簾子,笑得無比燦爛,引來金凰兒的側目——
故人便故人罷!聽著也很不錯。可阿睿你朝著個面布簾子笑得什麼勁兒?
金凰兒扭轉頭,憤憤地盯著那面再普通不過的布簾子,越看越覺得討厭,真想在上面戳上幾個窟窿:阿睿都沒對我笑得這樣好看過!
她盯得緊,那青布簾子似有所感,竟是動了!
凝脂般的柔荑掀起青布簾子的一角,宇文睿比隨侍在車旁的申全更快一步,搶上前搭上景硯的手掌,扶她下車。
金凰兒看著眼前素白裙裳的絕色女子,漸漸同記憶中那個雙目緊閉躺在榻上的病容女子聯絡到了一處,再一看宇文睿凝著那女子的目光,柔得能掐出水來,雙眉登時擰成了一個疙瘩。
“是何故人?”景硯淡淡地問道,不經意似的。
金凰兒的眉頭又是一皺,心中的不快更甚——
明明是個不會絲毫武功的弱不禁風的女子,她,憑什麼這樣氣派十足地立在阿睿的身旁?
“是漠南女王殿下。”宇文睿好脾氣地回答道,一時間竟沒意識到這一白一紫風格截然不同的兩名女子之間的氣場,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而她本人,恰處在風暴的中心點。
“太后不記得了?昔日幸虧殿下幫忙,太后的心疾症才……”宇文睿笑微微地壓低聲音解釋著。
可,不待她說完,景硯下頜微挑,聲音高揚道:“漠南乃我大周屬國,既為屬國,漠南王為何不以屬國之禮參拜大周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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