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睿含笑道:“朕原本想當著先生的面烹茶以敬高士的,可又怕這點子拙技貽笑大方,故而只好退而求其次,烹好後呈給先生。”
尹賀忙肅然一揖,道:“臣實不敢當!”
宇文睿邊傾滿兩隻茶盞,邊若有所思道:“若論烹茶一道,朕少時附庸風雅,也是向阿嫂習學過的……”
她說著,話鋒一轉,看向尹賀道:“先生可知,朕之阿嫂,是何人?”
尹賀的面容明顯一僵。
宇文睿卻自顧自道:“自然就是太后。”
尹賀只能點頭不語。
宇文睿像是沒看到尹賀微變的神色,執起一隻茶盞敬向尹賀:“先生請!”
“謝陛下賜茶!”尹賀躬身接過。
宇文睿亦擎起自己面前的那隻茶盞,兩人謙讓一番,各自飲過。
“如何?”飲罷,宇文睿問道。
尹賀略一沉吟,似在回味,“前味略澀,微苦,而後味甘甜綿長……確是好茶!”
宇文睿勾唇道:“先生的比方恰當得很!所謂‘一飲一啜’,人生之況味豈不也是先苦後甜,唯厚積方可綿長?”
尹賀怔然一瞬,讚道:“陛下已得茶之三昧!”
宇文睿哈哈笑道:“先生謬讚!朕不過班門弄斧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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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待尹賀反應,又道:“若論洞見深邃、明察穎悟,朕距阿嫂與先生,差之遠矣!”
尹賀聽她將自己與太后相提並論,心頭先是一震一喜,接著便是一驚——
往日裡,皇帝是從不會對他提及太后的。今日卻幾次三番地提起,卻是為何?
縱然他心中對景硯傾慕不已,但為臣子的,豈可越過天子,與太后相提並論?他再曠達機變,也深知這與禮法極是不合。
尹賀於是不敢怠慢,搶道:“臣鄙陋見識,幸得陛下不棄,方能一展抱負,怎能同太后爭日輪之輝?”
若是旁人做皇帝,臣子將世上最最耀目的太陽用來比喻太后,卻不是用來比喻自己,恐怕面上不說,心裡也是不痛快的。可宇文睿不同,她愛煞了景硯,恨不得所有人都說景硯好——唔,哪裡用所有人都說?就算誰都不說,阿嫂也是最好的!
這就是咱們這位皇帝心裡的真實想法。所以,當聽到尹賀讚頌景硯的時候,她的面上不禁泛上了喜色,比自家被誇上天都要高興百倍。
不過,高興歸高興,宇文睿可沒忘了自己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