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少女的胴|體沁入散著淡淡香氣的水中,她的雙手快意而隨性地劃開水面,骨感而修長的手指仿若兩隻鳧舟,於水花間翩躚翻飛,蕩不盡的暢快、閒適。
景硯怔怔地凝著那雙手掌,腦中不由自主地聯想起昔年讀過的《昭明文選》中張協的詞句,“乘鳧舟兮為水嬉,臨芳洲兮拔靈芝”。
少女般無憂無慮,便是如此吧?
於是她忍不住將眸光落在宇文睿的臉頰上。
宇文睿的面板其實並不算十分白皙。多年習武,兼之弓馬騎射的歷練,使得她的肌膚透著淡淡的麥色。她的身量,在同年的少女中算是修長俊秀的,交織著介於少年與少女之間的氣質,令人觀之忘俗。
她本來就生得極好,七年的修文治武,宮廷浸染,早將尊貴之氣灌注於她的骨血之中,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頤指氣使的氣度。
難怪……
景硯暗暗地想。
難怪悅兒會對無憂動了心思。無憂才不過及笄之年,便是這般出色,假以時日,不知要讓多少少年少女為之折腰傾倒。
宇文睿在水中玩耍了一會兒,見阿嫂攏著素色外裳,盯著自己痴痴地出神。
她並不知道景硯心中所想,藉著尚存的幾分酒意,宇文睿嘻嘻一笑:“阿嫂瞧我好看嗎?”
景硯聞言,知她又在胡說八道撒酒瘋,柳眉一豎,一雙鳳目便瞪了過去。
卻不成想,這小祖宗好死不死地突地從浴桶中站起身來。
伴著那一陣“嘩啦啦”的水花急響,一具峻拔的女體霍然映入景硯的眼簾——
修長挺直的脖頸,頸下鎖骨之間,懸著那塊象徵著大周天子身份的高祖玉佩,“卿安”兩枚篆字折射過琉璃燈盞柔軟的光芒,化作兩道幽深的目光,晃過景硯的雙眸。
景硯一凜,心臟輕輕一抖,眼風便不小心溜到了下方——
那裡,兩處小小的墳|起,還有下方在水中若隱若現的表徵著女性特質的所在,昭昭然地晃花了她的眼,晃亂了她的心……
景硯的臉,再一次,不爭氣地紅了個通透。
“你!”她怒瞪宇文睿,這孩子發瘋,還有完沒完了?
宇文睿吐了吐舌頭,唯恐阿嫂真的生了氣,一貓身,縮回了水中。
景硯怒氣難消,憤憤地盯住她,鼓著腮幫,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不會真生氣了吧?宇文睿眨巴眨巴眼睛,可憐兮兮道:“阿嫂,別生氣……無憂難得出來玩,一時興起就喝多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太后肚裡能撐船……您大人不和小孩兒一般見識,阿嫂不和醉鬼一般見識……”
景硯嘴角猛抽: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