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硯曾見識過宇文哲的多面,他對朝臣的痛斥,他對母親的冷淡,他射獵時的狠絕……種種。
然而,他對自己只有一種態度——溫柔,體貼。
景硯不知自己何德何能,竟讓一代帝王傾心於己,專情於己。
宇文哲的身體,除了冰冷,再給不了她任何的溫暖。而景硯卻徑自在回憶中徜徉,她享受著那些曾經的美好,她陶醉其中,渾不覺自己的衣袍上已經結了一層薄霜,那徹骨的寒冷正悄悄地侵襲著她嬌弱的身體。
腦中昏沉沉的,感知飄飄忽忽,神魂仿若飛上了高空。
景硯覺得這樣很好,什麼都不用再多想,什麼都不用再多管,只要享受那些美好的回憶便好。
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在銀裝素裹的冰雪世界裡飛啊飛,入眼處皆是潔白純粹——
突的,眼前景物忽變,銀白色的山川河流漸漸變色,化作紅色,身體也不再沁涼,而是慢慢地被暖意包容,暖得甚至有些熱……
景硯悶哼一聲,豁然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關切的面孔。
是個女子,年紀不過三旬,身著青衫,面目白淨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唯有那雙眸子,透著洞察萬物、曾經滄海般的古井不波,此刻,正擔心地凝著自己的臉。
“硯兒,你不要命了?”女子的聲音一如她通身的氣度,冷然不可侵犯。
景硯的神魂此刻方各自歸位,她驚覺自己居然被女子擁摟在懷中,女子瑩白的手掌正貼在自己的後心上。
“師父!”
女子略點了點頭,按住她掙扎欲起的身體:“莫急!你體內的寒氣,還要逼出來才不致傷了身體。”
景硯感覺後背暖融融的熱意,自一點發散而成一面,繼而整個身體都沁了進去,彷彿浸入溫水中沐浴一般舒服。
師父怎麼會在這裡?
景硯腦中盤旋著這個問題。
此處,自然還是宇文哲所處的隱室之中,只不過,自己已經離開了哲的身體,靠在師父的懷裡,而師父則靠在牆壁上。
只聽青衫女子道:“硯兒你太過胡鬧了!這裡何等冷?以你的身體……你這是不要命了想隨哲兒而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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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說著,語聲微微哽咽。
“師父!您都……都知道了?”景硯急轉身,痛苦地看著她。
女子眼風掃過宇文哲安眠之處,長嘆一口氣:“想不到……竟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景硯聞言,下意識地一眼瞥過青衫女子的頭頂:如鴉烏髮,哪裡有半根白髮?
“師父!您武道、醫術通神,定有辦法救得哲的!”景硯突地想到青衫女子的身手,心中湧上了希望。
青衫女子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苦笑道:“硯兒,我不是神,何況,醫者救得了病卻救不了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