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炎暗讚一聲“好個尊老的小孩子”。他並沒有阻止雲睿行禮,而是淡笑道:“不然。殿下天潢貴胄,天之驕子,為君,臣自當尊之。”
雲睿聞言,想了想,似乎也想不出什麼拒絕的理由。
“殿下方才在看什麼?”段炎單刀直入。
雲睿臉上一紅,想起自己是“被阿嫂罰跪”的,竟被這位老先生看到沒做當做之事,不禁赧然。
“我……我已知道錯了,”她替自己辯白道,“阿嫂說了,何時……何時知道自己的錯處,何時可以起身!我既已知道自己的錯處,自然……自然可以起身!”
“哦?”段炎忍著笑,“既如此,殿下為何不走出這奉先殿?”
雲睿抿唇:“阿嫂……阿嫂只說知道錯了,便可起身,並未……並未說可以出殿。而且……”
“而且什麼?”段炎溫言問道。
雲睿扭身看向身後的一列神主,“而且,這些……我覺得好生……好生有趣。”
段炎嘴角微抽,暗嗤一聲:“孩子話!列祖列宗的神主,倒成了‘有趣’的玩意兒了?”
不過,他並未說出口,而是問道:“殿下之前說‘老先生不必如此’,還了臣的禮,是因為臣的年紀嗎?”
雲睿畢竟年齡幼小,並不知他話語中的深意,順答道:“唔,老先生你年紀這般大,氣度又是這等好,我看著著實好看。”
段炎呵笑:“殿下謬讚了!當真讓臣羞愧啊!”
接著正色道:“殿下既對臣都恭敬有禮,緣何對列祖列宗反倒不恭敬起來了?”
雲睿聽他話鋒突轉,一凜,她之前只是好奇殿內的種種,於是在諸位祖宗的神主前穿梭來往,瞧瞧這,擺弄擺弄那的,渾沒想到什麼恭敬不恭敬的。
大周朝縱使尚武,但須知世間“禮法”二字,任誰都逃不開去,特別是在帝王之家。雲睿年紀再小,被質問起“失禮”的過錯來,也知道事關重大。尤其,還是被這風度不凡的老先生質問起來,雲睿頓覺不自在了。
靈機一動,她記起讀過的故事來,遂朗聲道:“《論語》中說,‘子入太廟,每事問’。”
段炎大感有趣,笑問:“殿下自比孔夫子?”
雲睿臉上一紅,小脖頸一梗,不服道:“孔夫子受封為文宣王,孤是儲君,即是未來天子,自比他,當然不辱沒了他!”
段炎失笑。他明知這小儲君在強詞奪理,但聽她急慌慌地連“孤”都搬出來替自己分辯了,心中也不由得柔軟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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