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硯長舒一口氣:“阿睿,你是君,她是臣,你為尊,她為卑,你若認真與她一般計較,讓眾臣工如何看?讓天下百姓如何看?”
“和天下百姓又有什麼關係?”雲睿囁嚅著。
“為君者,一舉一動,皆關乎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既為天子,時時刻刻都是天下百姓的表率,整個大周帝國都在看著你呢!”
雲睿默然不語。她從沒想過,做皇帝竟然還要諸般在意別人的看法。
景硯苦口婆心再續道:“既為君,自然身邊有人伺候你,聽你使喚。好比遇到悅兒無禮這件事,你大可令內侍、隨從之類去處置,大可端出君主的架勢來;甚至,著人喚臣子來,令他們處置。這是他們的職責,亦是你的自矜。”
隨從,臣子,職責,自矜……
雲睿越聽越心焦,小小的拳頭猛地攥緊,沒頭沒腦地蹦出一句:“做皇帝就是麻煩!早知如此,當日就該一走了之找師父去!”
景硯一驚,哪裡料得到她會突地冒出這番話來。
嬌軀一震,她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小小的身影,心中又氣又苦:“阿睿……高祖神位前,你竟說出這般話來!做皇帝麻煩?呵!你當日如何答應我的?你這般……這般……可對得起你皇兄的一番期望?可對得起高祖遺訓?”
雲睿話一出口,便後悔了。她平日裡在眾孩童中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如今又是“貴為儲君”,金口玉言什麼的,吐出口的話怎麼好意思收回來?
她羞於如此,只能抿緊嘴唇,眼睜睜看著景硯變了顏色。
秉筆和侍墨對視一眼,均覺出了氣氛不對。
景硯此刻悲從中來,目光落在了殿側——
那裡,不日便會豎起一座新的龕位,她的哲便永永遠遠地成為了“先帝”……
咬緊牙關,強壓下湧上來的淚水,景硯低下頭,看著雲睿那張稚嫩的臉,曾經也有這樣一張小臉,如此專注地凝著自己看……
她還是個孩子,還是個孩子……
景硯抽氣,再抽氣,撞向腦門的怒火與悲憤稍減。
這孩子心思跳脫,不拘常理,又是聰明善思。這對於帝王來說,該是好事。
但是,玉不琢,不成器——
景硯心意已決,沉聲道:“小小年紀,便出言不遜,行事、言語更沒分寸,實在該罰!便在高祖神主前跪著!何時知道自己的錯處,何時再起來!”
說罷,身形一轉,便要離開。
秉筆與侍墨面面相覷:主子這是當真要懲罰睿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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