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用來祭祀的祭品,八對童男童女,正是迎合了海神娘娘的誕辰月。你們看這孩子,下官可是養了好久,絕對幹幹淨淨,沒有一絲汙穢!”
虧得章平侯還能笑著說出如此殘忍的話,好像描述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些牛羊。一想到這些可愛軟萌的孩子,即將死於非命,關離殺人的心都有了。
“侯爺行事如此殘忍,不怕遭天譴嗎?”關離沒忍住,終於說出口。
她的怒火顯而易見,章平侯的淡定,也顯而易見。“這怎麼會是殘忍,這些孩子出生下賤,但身子倒還幹淨,沒有被這世間的塵埃玷汙,下官將他們送到海神面前服侍,那是他們的榮幸。”
“一派胡言!”關離粗暴打斷他,斥責道“既然如此榮幸,侯爺自己怎麼不去?怎麼不讓你親生的孩子去,怎麼不讓你手下這些人的孩子去?”
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掩飾不了他為一己之私,犧牲別人性命的醜陋。
梁融沉默不說話,可看著那些孩子的眼神,也冷下來。
“要論殘忍,怎麼能殘忍過他們的父母,二位不是好奇這籠子裡關的是何人?就是他們的父母呀,這些人為了一鬥米,將自己的孩子心甘情願買給下官,若說有天譴,也該譴責他們才是!”
章平侯一點都不覺得內疚,他的話才說完,那些孩子似乎也發現,這是他們的父母,紛紛向牢籠跑去,哭聲喊著叫爹孃。
關離的心隱隱作痛,實在聽不得這孩童的哭聲,稚子何辜?不過是四五歲的孩子,還沒有看過世間的美好,卻要見這世間最殘忍的一面嗎?
她明知章平侯背後還有招,可她到底忍不住,硬生生順著他的圈套往下走。“侯爺...”
“章平侯到底想做什麼?”梁融搶先開口“你這一步一步把本王招來,難道只是為了讓本王看你如何祭神?”
“王爺為何如此著急,怎麼不讓關姑娘先把話說完?莫非以為,這樣就能打亂下官的步驟?”章平侯一言拆穿他,隱隱間,已有千把弩張之勢。
“章平侯有什麼目的,不妨說來聽聽!橫豎你今日要找的人都已經上了船,你演這麼一出戲,我們若不往下接,只怕你就演不下去!”
關離嗤笑,對他的鄙視,再也藏不住。“我實在好奇,什麼樣的目的,要讓你演這樣的戲!就算這些孩子被父母賣了,可相較於他們,你的罪沒有輕多少!”
“都說上蒼有好生之德,你明目張膽,殺活人祭海神,難道以為海神會因此保佑你得償所願?”
“就算你是權貴,也沒有資格任意踐踏百姓的性命,你不怕天道迴圈的報應,難道就不怕他日再入南海,南海百姓奮起反抗,要了你的性命?”
關離說得振振有詞,義憤填膺,章平侯,卻依舊老神在在不為所動。
“報應?”章平侯哼笑一聲。“阿貍姑娘,你實在是太天真了,如下官這般的權貴,誰手上沒有幾條人命?遠的不說,就說承王殿下,殿下手中,難道沒有沾染過幾條無辜的人?”
梁融不說話,這是預設了。
關離也沉默,用一種陌生的眼光看著梁融。
“關姑娘,本侯說過,你與我們不同。在我們眼中,這些普通的百姓算不得百姓,他們不過是一群會說話,會做事的牲口。”
“他們生來低賤,註定要被我們這樣的權貴統治,被我們奴役,辛辛苦苦所做的一切,是為了讓權貴獲得享受!”
“那些所謂的公道,律法,忠義,安分。哪一樣不是為了統治這些人,所設定的規矩?”
“你以為人人生來平等,可現實是,有些人生來高人一等,而有些人註定賤如塵埃。權貴們可以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什麼都不用做,就有人上趕著奉承他們。”
“而這些賤民,他們哪怕辛勤勞作到死,也不過是面朝黃土背朝天,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苦日子!”
“什麼人人平等,什麼公道自在人心,那不過是你們這些傻子,發的一場白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