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猛然揪住了她的發髻,一把將她扯回了地獄——那雙眼睛面前。就在她好不容易覺得這雙毫無半點瞳白的眼睛已然不那麼可怖之際,眼前之人卻又開始盯著自己磨牙了。
聽過深夜間一個人在睡夢磨牙的聲響麼?那絕對是場噩夢,而現在莫少英的磨牙聲越來越大並含糊不清道:“你騙我!”
“啊?”
九兒沒能聽清,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你為什麼騙我!!”
這次莫少英話語非常清晰,幾乎是吼了出來。伴隨著吼聲還有勢大力沉的一推,九兒就被他直直按在地上。九兒顧不得後背被細密的碎石和樹枝磕得生痛,剛想開口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她的確有過欺騙,但那是以往,雖然心中仍有秘密未說,但也絕不會再去害他。只是他這麼一問顯然是又發現了什麼,這明顯質問的語氣自己又該如何回答?
“該全都告訴他麼?都告訴他會不會反而誤會自己?”九兒心中著了慌、亂了主意,正猶豫不決之際又聽莫少英兀自言道:“你為什麼嫁給別人?”
“啊?”
這句話突兀而怪異,九兒瞪圓了雙眼終於意識到莫少英根本不是在同自己說話,或者錯將自己當成了另一個人。
“那人是誰。”
九兒想問卻問不出來。不但心中不願問出,就連脖頸也被面前之人生生扼住。
“我恨你。”
九兒不知他到底恨誰,可這份恨意卻透過有力的雙手充分感受到了。他似乎根本沒有迅速掐死自己的打算,這豈非更令人受苦?一瞬間,九兒突然意識到了柳絮兒演得那出戲有可能是真的,她並不知道莫少英為何會突然神志不清,但在神志不清下刺死姐姐絕對是有可能的。
九兒的猜測非常接近真相與現實,但真相與現實往往是殘酷的。
比如現在,她已經感到呼吸困難,雙腳踢蹬拼命掙紮卻無濟於事,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但仍想什麼都再試試,心思電轉間她硬是從那有力的雙手中,擠出聲音道:“公子,我不是你想的那人。”
莫少英:“……”。
九兒急道:“我是九兒啊”
莫少英:“……”
面對冷漠九兒不甘心,奮力抵抗的同時忽然福靈心至道:“公、子…難道你忘了麼……難道你要像對待我姐姐一樣掐死九兒麼。”
九兒情急智生本想透過這句話來喚醒莫少英,可一言過後,面前之人非但無動於衷,脖頸上傳來的力道竟越來越緊。九兒不是一個輕易言棄之人,但灼痛般的窒息感已自胸腔蔓至喉間,腦內嗡嗡長鳴讓人無法再去思考,就連恐懼也開始變得不真實,這使得九兒一顆堅定的心也開始動搖,睜著雙眼下意識,道:“……可你說過會保護我的。”
這句話與其說是在苦苦哀求,不如說是喃喃自語;與其說是在一種問責,不如說是一種妥協。她開始緩緩閉上了眼不再掙紮,覺得方才的舉動著實可笑,企圖與既定的命運相抗爭。而這樣不也挺好?想著馬上能與姐姐在另一個世界相會,她仍覺有些欣慰。
然而不曾想、話音剛落,扼住脖頸的雙手微微一鬆,雖未徹底松開可也不再加深力道。這番變化足夠讓九兒驚喜,她急急睜開眼卻瞧見莫少英竟流下了兩行清淚。
九兒驚住了,她不是沒見人哭過,但絕對想不到眼前這個男人會哭,更想不到會在這個時候,這又表示著什麼?他是不是無法控制自己?是不是因無法控制而心生無奈?
九兒來不及細想就見身旁忽然白影一閃,眨眼之間原本呆坐在自己腰際上的莫少英整個人猛地抽身遠離,一蹬之下落在不遠處的空地上,敏捷一如猿猴,喉嚨裡發出意義不明的低吼,其動作之快竟叫白影的偷襲盡數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