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已經盡量控制著自己少翻動身體,可是時間久了,卻還是不可抑制地要翻轉過來。
他輕輕在被子裡挪動著身體,盡量用最慢的動作,讓自己轉向了鐘信這一邊。
昏暗中,鐘信結實的脊背隱隱可見,從他鑽進被子到現在,那個天生便有些冷硬的姿勢竟然一動未動。
秦淮瞪大眼睛看著他的背影,這個正一步步向心中目標邁進的男人,到底什麼時候,留給自己的,不再是眼前這個冷厲的背影。
鬼使神差一般,這工夫的鐘信,竟然翻了個身,不知是不是合衣而臥的原因,在沉睡中似是覺得熱了,竟然在翻身的同時,滑掉了身上的錦被,一條結實的長腿和一條手臂,完全不似他白日的拘謹,而是極其放鬆地伸了過來。
終究是腿比臂長的緣故,那手掌離秦淮還有一定的距離,可是那小腿和結實的腳掌,竟然已經壓在了秦淮的身上。
這一刻,同樣合衣躺在被子中的秦淮,瞬間便覺得自己的臉,變得又漲又熱。
鐘信壓在自己身上的腿,雖然並沒有亂踢亂動,卻像是帶著一種奇怪的熱能,將一個男人身上滾燙的熱力,一點點傳遞到自己身上,無處遁形。
而隨著鐘信滑掉了半邊被子,他的身子也幾乎全部露在了外面。大約是在被子中捂熱了身子的原因,在屋內微涼的空氣裡,竟讓秦淮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他眼前的老七,倒像是調香房裡一塊珍奇的香源,正在不斷向外散發著身上的熱氣與味道。
那味道帶著男人身體上自來的雄性氣息,熱而奔放,充盈在床榻錦被之中,彷彿有一種隨時要昂身而起,將身邊人吞噬般的威猛。
這一刻,秦淮微微閉上了眼睛,用力吸吮著空氣流動的、只屬於男人的味道。
忽然,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之前糾結在腦海裡的各種儀器和分子式,此刻又重新跳了出來。只是這一刻,他興奮地坐起身子,用力在腿上擊了一拳,“我想通了!”
被人重重在腿上打了一記的鐘信,猛地在沉睡中驚醒。
黑暗中,只見嫂子正半坐在自己身邊,似乎才從噩夢中掙脫出來,臉上隱約還帶著驚慌的神情,一雙眼睛卻睜得老大。
那一刻,讓他想到了在寶輪寺等侍官差查驗的空屋子裡,嫂子在沉睡中突然發出的驚叫。
或許,這個曾經在鐘仁身邊艱難度日的男人,還是忘不了在寶輪寺中,與那個冰冷的屍體相擁在一起,孤獨等待自己帶人回來的可怕光景。確實,那個陰狠變態的大哥,便是自己,又何嘗不是在偶爾夢到他時,也會大汗淋漓地從夢中驚醒。
在一陣恍惚的感慨或是同情當中,鐘信好像並不真正知道自己在做著什麼,便輕輕伸過手臂,想把眼前這個驚慌失措的人攬在身前,用自己的體溫,去安慰和保護一下他被冰冷的心。
畢竟,他和他一樣,都是在泊春苑裡,被人傷透的人。
秦淮正在驚訝於自己方才靈光一閃的念頭。
要知道,自己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忽然就把由四時錦帶來的啟發,和老七身體給自己的提示,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
這會子,他睜大了眼睛,目光中一片空明,只有一個奇妙的香水調變方法,在腦海裡反複地執行和推測。
而這時候,一隻男人有力的手臂,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伸到了自己身後,又順勢便將自己攬到了他溫熱的懷中。
哐當…
雨中的東跨院裡,忽然從漆黑的睡房中,傳出一聲什麼東西落地的悶響。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