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聽到安家兩個字,眉毛登時便皺了起來。
雖說上次在安家那場戲,自己和鐘信事先已經有了默契,知道他在關鍵時刻,定會現身救護自己。
可是一回想到其時安醒生在自己面前醜態畢出的樣子,秦淮便還是會感到厭惡與氣惱,而這氣惱,甚至會莫名連鐘信也捎帶上一些。
本來嘛,誰讓他還是來得晚了那麼一點點,讓安醒生在自己面前竟脫了那麼許多,那家夥的死人樣子,倒好像誰稀罕看一樣。
“這東西不是誰都可以報名嗎,又不是誰報得早,誰就能得香水皇帝了。”
秦淮一邊對安家早早報名作出嗤之以鼻狀,一邊把那紙卷順手扔還給鐘信,臉上鄙夷卻極生動的神情看在鐘信眼裡,竟有一種讓他倍感好奇的特殊味道。
他將那紙卷認真收好,又低聲道:“不過聽說安家這次下了血本,專門請了西洋的什麼專家過來,說是定要研製出一款勝過‘鐘桂花’的香水,來奪這香水皇帝的名頭。”
秦淮聽他這話,心裡不由便想起方才浮現出的那個念頭,忽然咬住牙根兒,對鐘通道:
“許他研製,難道別人便研製不得?叔叔,我現下正有一個新鮮的想法,也是和研製新香水有關,若當真可研製出來,莫說是安家,便是‘鐘桂花’,也未必便敵不過!”
鐘信被他忽然間興奮的樣子怔到了,眼前這個眉目有神,神色略有些激動的嫂子,又似乎和從前便極多變的他,有著新的不同。
“不知嫂子有了何樣的想法,老七實是想洗耳恭聽。”
秦淮身體裡那股因有了極好創意而興奮的勁頭正盛,聽他相問,竟一把抓住他的手,便往窗前走。
“你跟我來!”
鐘信一隻手被他抓在手裡,只覺得那手柔韌溫熱,竟像是自帶電流,一下子便傳遍他的全身,腿腳都瞬間酥軟了一般,恍惚中便被他拉到了窗前。
“叔叔,你看那株四時錦,便是它,給了我一個極新鮮的念頭。現今的香水,種類雖多,卻不外乎各種不同的香型,或濃或淡,或清新或神秘,或主打花果之香,或選取動物之香,骨子裡,還是大同小異。便是咱家的‘鐘桂花’集眾家之長,百年千載,終究也不過一個味道,時間長了,自然新鮮欠奉。”
鐘信聽他說得透徹,顯是確對香水有過認真的分析,便點頭道:“嫂子說得很是,現今香水的狀況,倒確是如此,只不知嫂子又有何新鮮創意呢?”
秦淮指了指雨中傲然開放的四時錦,“所以我受這奇花不時變色的啟發,便是想要研製出一款,也可以不時變換味道的香水出來。到時候,這手中的香水雖只有一瓶,但是在不同的時辰,不同的環境,在使用這香水的時候,卻可以變化出不同的味道,豈不是絕妙?”
鐘信一雙眼睛稍稍眯起來,怔怔地看了他半晌,低低道:
“嫂子,這想法固然是美妙絕倫,可是老七竊以為,怕是太夢幻了些罷。”
“你……”
秦淮哪想到在自己一身興奮之下,竟換來鐘信這樣一盆當頭的冷水,一時間,當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心裡正在氣惱鐘信坐井觀天,不知天下之大,科技之新,那邊鐘信卻忽然“哎呦”一聲,一下子沖向了門口。
秦淮不知發生了何事,忙跟著看過去,才發現不知不覺之間,院子裡的積水越來越高,竟已經沖倒了門前的沙袋,灌進了臥房之中。
這股水來得又急又兇,二人雖堵死了門前的缺口,可還是沖進了屋子裡好一些水流,轉瞬之間,便淹沒了地面。
鐘信急忙找來墩布水盆,二人好一陣忙碌,才把室內的水弄得幹淨,可是鐘信素日睡覺的地鋪,卻已經被水打得精透,眼看是不能用了。
這當口兒,窗外忽然又是一道閃電,接著便是一道炸雷,轟隆聲中,頭頂的電燈急閃了兩下,只聽砰的一聲,整個房間剎時間一片漆黑,只聽見兩個男人漸重的喘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