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如微微笑了笑,“既然是有,自然便要問上一問,不然對老大媳婦來說,豈不是有些不公平了。”
鐘九暗暗看了她一眼,便對眾人道:
“大太太所言甚是,各位既反複提及要守族規,那自是要慮得周全,才算合意。按照族中規矩,迎娶寡婦進門,既可為妻,又可為妾,如此,現下我便以鐘氏族長之身,向在座諸位鐘家子弟問上一聲,可有哪一房哪一人,想要迎娶大房寡嫂進門的?”
鐘九這邊話音既落,那邊鐘智便“嗤”地一聲笑道:“我這輩子所能喜歡的,便是美貌的女子,大嫂子再好,終是男人,奈何與我無緣啊!”
一邊的於汀蘭聽他說到喜歡美貌女子,藉著拿茶杯喝水的當兒,卻極快極狠地剜了他一眼。
鐘義這邊卻面色沉穩,對鐘九正色道:“九叔,我亦絕無此意。”
鐘九朝他點了點頭,“二房三房都無此意,那這裡其他人等,可還有話要說?若是沒有……”
他剛說到此處,角落裡卻忽然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
“我願意娶大嫂子進門,做我的正妻。”
昨夜。
當秦淮堅持將菊生暫且安置在自己房內時,鐘信雖略猶豫了下,卻並未作聲。
在鐘仁身故之後,其實秦淮早就發現,鐘信是甚少出現在這個房間裡的。想來,有過碧兒那次‘夜襲’之後,本就謹慎的他,更是會主動避嫌。
蘇醒後的菊生雖然沒有了性命之憂,卻因被涼水浸得過久,此時身子變得滾燙,雙眼緊閉,不停地說著胡話,已然發起燒來。
秦淮看著床上燒得火炭般的菊生,已顧不上許多,一邊令人趕緊去請大夫,一邊便伸手要去脫他身上濕透的衣服。
鐘信皺了皺眉,伸手攔住了他。
“嫂子這會子且去看人燉些姜湯來,菊生這裡,便還是我來打點吧。”
秦淮先是怔了一下,卻又迅速反應過來,便停了手。
不過他心裡悲憤,一邊退後讓鐘信上手來弄,一邊卻恨恨地道:
“這起爛了心肝的人,便是一肚子的壞水,專能盯著這些事做下流文章,卻不知他們背地裡,有多腌臢齷齪、心思歹毒呢!”
鐘信快手快腳地脫光了菊生的濕衣,早用大棉被將他緊裹起來,因聽見秦淮如此抱怨,便低聲道:
“嫂子如此氣憤,想來也是可憐菊生這孩子命苦,只不過嫂子要明白,在別人眼中,他定是年輕貪玩,在井邊失足落水,咎由自取。便是他醒來後說出些什麼,這家裡的人,也必不會聽他所言,倒都要說他被水淹壞了腦子,胡說八道了。”
秦淮聽他雖不明言有人背後下了黑手,卻偏又說得極是透徹,便長長嘆了口氣。
鐘信抬頭看了他半晌,低下頭去,低聲道:
“嫂子倒也不必再為這樣的事憂心,畢竟再過數日,嫂子便要離鐘家而去,像菊生和我…這些人的死活,也不勞嫂子再掛心勞神了。”
秦淮自打認識鐘信這人以來,倒頭一次聽他用這種語氣同自己說話,那話裡的語氣,既像是一種心灰意冷後的淡漠,卻又似乎隱隱透出一點責備的味道。
而這種感覺,在他借四時錦暗示自己被拒絕後,秦淮便已經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