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剛剛出口,秦淮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卻只聽得一邊廂房裡,忽然傳來“砰”地一聲悶響。
這響聲雖然不大,可是在寂靜的夜色中,卻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鐘信眉頭一皺,看了眼秦淮,“糟糕,我方才在火上弄了些東西,這會子大概是燒到幹鍋了。”
秦淮忍不住笑道:“看來泊春苑大小廚房裡的東西,都不對叔叔的胃口,竟是要自己單開小灶嗎?那聲音聽著像是火上東西燒得炸了,倒不是小事,咱們還是趕緊過去看看,別走了水才好。”
他既對回到睡房有些心下打怵,同時亦有些好奇鐘信這工夫究竟在燒著什麼,便動了要跟進去看看的念頭。
鐘信聽懂了嫂子這句話,一時間身體僵了僵,終是不知該如何開口拒絕,只得搶先來到自己房間門前,一把推開了門。
一股極為奇怪卻又莫名有些熟悉的味道飄了出來,進到秦淮的鼻息裡,讓他的心跳忽然加快了。
這是從秦淮穿書以來,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鐘家感受到,自己在現實生活裡的影子。
因為他竟然在空氣裡,聞到了自己日常在實驗室裡才會聞到的一些味道。
他深吸了一口氣,跟在鐘信身後走進了房門。
鐘信住的這間偏廈雖然不大,穿過一條窄窄的走廊後,裡面倒也有兩個小小的房間。
裡間的門半開著,除了可以看見一張簡陋的木床和木桌木幾,便再無他物。
而在外面這間像是門廳的小屋子裡,卻很奇怪地堆滿了瓶瓶罐罐和各樣雜物。秦淮飛快地掃了一眼,竟然在裡面看到了各式各樣的幹鮮花果。
而在窗前的一個銅爐上,果然便燃著爐火。爐子上面有一個正在蒸煮著什麼的陶器,上面的蓋子被掀到了一邊地上,顯然剛才那聲悶響,便是它掉落時發出來的。
鐘信快步走過去,伸頭向那陶器看了一眼,輕輕嗅了嗅,極不引人留意地搖了搖頭。
“叔叔煮得什麼,是鍋底燒幹了嗎?”
秦淮自打聞到了房間裡的氣味,又看到了那些傢什和花果等物,心裡面便有了一個雖然模糊,卻又隱約已經露出端倪的答案。
但是這會兒,他還是想看看鐘信會怎麼說。
“煮了點加桂花百合的糖水,這幾日在家廟勞乏得很,又兌了一點子黃酒在裡頭,想臨睡前喝了緩一緩乏,這會子倒忘了它,果然是燒幹了鍋底。”
秦淮嘴角邊露出一絲隱隱的嘲諷,又飛快地掩了下去。
“喔,原來叔叔還有這樣將養身子的本事,怪不得弄了這些瓶瓶罐罐,又這些香花香果的,竟比那小廚房也不差什麼了。”
鐘信略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不知是不是房間太過逼仄,又點了爐火之故,額頭上有細細地汗珠滾了下來,直落在結實的胸口上。
秦淮心裡明白,以他的為人與性格,這會子再不會和自己多說些什麼。而有些東西,自己暫時也更不必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