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她便止了眼淚,也不和鐘九等族中長輩碰面,帶了丫頭鳳兒,徑自匆匆去往大太太何意如所在的花廳。
這裡便以鐘九為首,協議鐘家兄弟,商量該如何處理鐘仁之事。
鐘義眼睛看著鐘仁身上昏迷的秦淮,不待眾人開腔,便率先道:
“九叔,各位前輩,大哥眼下歿得如此蹊蹺,這大嫂子雖說也算是鐘家人,可畢竟才進門不久。不是我鐘義以身世門第取人,實是他的出身太過複雜,並且方方到了家廟,就出了那險被淫僧姦淫一事,不能不令人生疑。所以我現下有個主意,在官家仵作來驗查之前,咱們族中人等,倒該先好好盤查一番,畢竟鐘家大房手裡有些重要的東西,是絕不能離開鐘家的。”
他此言一出,眾人互相看了看,心中都打著各自的小九九。
雖說鐘家老大剛死,鐘義就開始拿他的未亡人說事,有些不近人情。但大家都看出這鐘家老二已經隱然有上位之勢,日後自是有諸多仰仗之處,因此除了鐘九暫未作聲,其他人皆一一附和。
鐘義也早聽過鐘九與大太太之間親厚的傳聞,故而才會先發制人,說在頭裡。
果然鐘九沉吟半晌,方勉強道,“二爺這話雖然也是實話,但畢竟大少奶奶也是大爺生前正式娶進鐘家的,論身份,也不差什麼。我的意思,一會兒還是和大太太商量商量,盤問盤問當然也未嘗不可,但若盤查不出什麼,大奶奶在大爺過身後的處置,自然便要按鐘氏族中規矩辦理。”
鐘義本來從未將這個男嫂子放在眼裡,見他素日妖妖嬈嬈,行事蠢笨,根本就拿他當個花瓶對待。
不過現在鐘仁暴亡,他最關心的乃是那份祖傳秘方。
雖然自己昨日去泊春苑逼宮時,從老大的形止看,那秘方似乎應該藏在臥房之中。但是他深知大哥其人,奸詐乖僻,行事往往出人意料,所以他昨晚連夜來到家廟,會不會隨身帶了那方子,也未可知。
因此上,他才提出要盤查秦淮的意向,不過是怕那方子萬一落在他的手裡,出了鐘家,那可就壞了自己的大事。假若盤查後,大哥和他身上都沒有秘方,那族中該怎麼處置這位寡婦奶奶,他並不放在心上。
因此見鐘九言辭中還是有意偏向大房太太,但畢竟也是同意了對大奶奶進行盤查,他便順水推舟,建議馬上讓寺中和尚為大哥整理遺容,收拾遺物,並將大奶奶暫且帶到花廳中去。
這番安排之下,鐘義便以盡兄弟情誼為名,親自帶人為鐘仁整理後事,屍身上下,房中各地,被他借機查驗個遍,卻終是一無所獲。
鐘信此時便默默跟在眾人身後忙碌,一雙眼睛,更時刻不離鐘義的行止。待見他翻翻找找,哪裡像在為兄長忙碌身後之事,分明就是有著別樣的念頭。
待見得鐘義最終亦是沒尋到什麼,鐘信的眼神,才悄悄收了回來。
在將鐘仁暫且停靈在家廟那間跨院後,眾人便張羅將秦淮帶至花廳中,適時大太太已經蘇醒,正好一起盤問下大少爺究竟是如何暴亡的。
鐘信見鐘義手下兩個小廝粗手粗腳 ,上去便欲拖拽地上的秦淮,心中一緊,忙上前道:
“大哥這邊屍骨未寒,嫂子雖是男人,畢竟是大房奶奶,咱們還是尊重些才好,不如便讓老七揹他過去吧。”
鐘義冷哼一聲,不置不否。
一邊的鐘九卻撚須道,“老七這話說得很是,咱們這樣大門大戶的人家,凡事畢竟不能壞了規矩,就按老七說的這麼著罷。”
三少爺鐘禮雖不多言,只在一邊低頭垂淚,此刻聽見鐘信如此說,倒默默走上來,幫他把秦淮背在身上。
鐘信也不作聲,躬著身子,背起秦淮便走。
而眼下見秦淮在花廳中醒來,已經哭腫了眼睛的何意如,靠在鐘毓的肩上,有氣無力地對秦淮道:“老大媳婦兒,你給我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好好的一個爺們兒,說沒就沒了!你快快把那實情跟我說了出來,若有半句假話,不用等官家處置,鐘家家法便先將你打死,你可信是不信!”
秦淮這會子已經徹底清醒過來,雖然後頸中還有被鐘信掌擊的痠痛,但是與清醒中一個人守著鐘仁屍身相比,他心底還是更感激鐘信對自己出的狠手。
只不過,這鐘家老七不愧是書中最狠的人,擊在自己頸上那一下,還真是又快又狠。
眼前的情狀他心裡略一掂量,便已經看得明白。顯然,鐘家上下,甚至還有族中要人,都是來聽自己如何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