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了,蕭子雅這才輕舒了一口氣,他轉動了一下輪椅,來到書桌的另外一邊,從書架上取下了一個錦盒。
開啟錦盒,裡面放置著一張已經裝裱好了的畫卷。
他小心的將畫卷鋪在書桌上展開,一副滿紙紅豔的紅梅圖緩緩的展開在了他的眼前,氣勢磅礴,給人一種花開千裡的感覺,明明描繪的是冬季的梅花,卻叫人從中看到了春的希冀,與旁人所繪的梅花那種清瘦,孤傲的感覺截然不同。
果然是畫如其人。
蕭子雅的唇角不由稍稍的一勾,他曾經學著這畫臨摹過幾張,再外人看來已經是非常好了,但是隻有蕭子雅自己知道,自己再怎麼臨摹,也只是畫出了其形,卻無其骨。
他再怎麼學得像也畫不出她的那種朝氣蓬勃的感覺。
他嚮往和喜歡的那種感覺。
人的一生要經歷太多灰暗的東西了,一顆明珠在前,你是會讓它蒙塵,還是會小心呵護著,不讓它的光輝受到半點的損傷?
他的身邊有太多與他一樣的人,心思深沉,手腕歹毒,唯獨只有她一人,愛恨分明,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許是被衛毅給驕縱出來的這般性子,但是卻出奇的叫人覺得分明,鮮活。
她活在他夠不到的地方。
陽光照耀,一片光明。
如果破壞掉了,那她與常人又有什麼不同?
至少他不能親手毀掉那份陽光氣息。
蕭瑾就在前庭,她真的不來嗎?
蕭子雅篤定,她一定會來的。所以他壓著蕭子雅的屍體,不肯發喪。他要讓衛箬衣知道,蕭瑾真的不在了,讓她面對這個現實!
衛箬衣再度醒來,眼底已經是一片清明瞭。
“我……”衛箬衣依稀記得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是卻又不是特別的清楚明瞭。就好象她朦朧之中記得自己做過了什麼,但是那些卻又是在她身不由己的情況下做的。
“醒來就好。”衛毅一夜未眠,一直看在這裡。
他覺得自己也沒什麼地方可去的,所以幹脆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自己女兒的床頭。
看著女兒一直沉睡著的面容,他也想了很多,反省了很多。
家裡目前的局面,他也是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的。
如果當時不是那麼意氣用事,不是脾氣那麼擰,那麼火爆,不是那麼萬念俱灰,如今的國公府也不會陷落到這種境地之中。
他常年徵戰在外,真是忽略了太多的東西,他給予自己家人的是他以為的榮華富貴,錦袍加身,其實不然。
好在,他還有一個衛燕,一個衛箬衣在……
看著女兒已經變得澄明的眸光,衛毅的心底也是充滿了一股難言的感慨。
女兒在長大,他也何嘗不是跟著在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