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善樓,二樓包廂,珍饈滿桌,江文志給自己斟滿了酒,抿了一口,露出滿足的笑。
“你這人倒也執拗,只是腦子太死。”
“請江文書賜教。”
江文志酒過三巡,這才開口:“秋日天幹物燥,走水失火乃是尋常事,這次雖然出了人命,可縱火之人也不是沒抓著,王木匠店裡夥計已經招供了,不過他只承認靈犀館的火是他放的,但就這已經能治他的死罪了,便是再認下一樁,這人總不能死而複生再死一次吧。”
蔣鷺明白了,江文書這是要他給銀子,自然有人會把點心鋪起火一事安在木匠鋪夥計頭上,一條死罪是死,兩條死罪還是死,中間人從中拿錢得些好處,這事兒也就了了。
可官差圍著點心鋪和胭脂鋪查了這麼多天,瓶瓶罐罐拉了好幾車回縣衙調查,真相到底如何卻不得而知,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仔細調查,也不在乎這場火究竟因何而起,只是單純的要銀子罷了。
但蔣鷺不想這樣算了,若真是後廚失火導致的,該什麼的懲罰自然有律法可依,可若並非意外,那就是有人要栽贓陷害,如果真是這樣,不把真兇找出來,這一回是放火,下回又是什麼?那根本就是防不勝防,叫人如何能正常生活?
“運回縣衙的東西可有查出什麼?”蔣鷺還是不死心。
江文志臉色一冷,酒杯重重落在桌面上,雙眼微眯,不算友好的看著蔣鷺,“我知道你攀上林府,今時不同往日,可是出事至今可有林府的人出面為你們疏通關系?勸你別太輕狂,有臺階便下,否則真到了對簿公堂的那天,還不定會發生什麼。”
兩人不歡而散,前後腳離開酒樓。
江文志從酒樓出來,一臉躁鬱,有個衙差快步跑向他,神色慌張,“江文書,出事了。”
江文志餘光瞥到剛從酒樓出來的蔣鷺,聲音放低了些,“什麼事?”
“郊外發現了六具屍體,小的趕過去一看,竟然是盛家人。”
江文志臉色一變,不過眨眼間又恢複正常,側身看著已經聽到訊息的蔣鷺,表情微妙地說了一句:“膽子倒大。”
蔣鷺回家時一路都在想,盛家人的離開果然有蹊蹺,如今人死了,即便他們與火災一事有關聯,也成了死無對證,他快步回家,本打算吃過飯就去蔣家探一探,誰知蔣城找了過來。
蔣鷺皺著眉頭給蔣城倒水。
他們兩人也是許久沒有見過了,蔣城這幾個月因為家中生意往江南一帶轉移,多數時間都在外頭奔波,年後出門以來,這是第一次回家,若非下人說漏嘴,他還不知道蔣鷺夫婦來了萬山鎮。
“我應該恭喜你在林府上學,能重新參加科考的。”
若沒發生火災一事,蔣鷺是高興與蔣城相見的,只是此時此刻,他實在高興不起來。
蔣城見他一言不發,愁眉緊鎖,知道他眼下所愁之事。
想到這件事,他心頭一痛。
繼母自小妹病逝以後,脾氣捉摸不定,行事乖張,連一向包容她的父親都不再待見她,接連納了三房妾室進門。
繼母起初不吵不鬧,後頭在妾室懷孕以後接二連三的把人叫到院子裡跪打責罵,短短三個月,好好一個家被弄得烏煙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