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鷺臉色難看,也不知如何安慰王秋雲。
王秋雲並沒有啼哭多久,她本性堅強,鮮少露出脆弱模樣。
劉千冰的母親是劉萬山母親去世後他爹娶進門的續弦,後來他爹去世,頭七都沒過他們母子二人便被劉萬山趕了出來,對外說是幼弟不滿遺産分配執意要分家。
那會兒劉千冰不過十二歲,他母親只好帶著他回了鄉下劉家祖宅,四年後,王秋雲嫁到劉家,打從她嫁給劉千冰,就沒有過過好日子。
相公忙著務農,婆母身體不好,三五天的尋醫問病,吃的藥渣子都能堆滿一個大水缸也沒見有好轉。
王秋雲既要照顧婆母,又要料理家裡的大小家務,農忙時更是白天跟著相公務農,夜裡做飯、熬藥、洗衣,過得很辛苦。
三年前相公徵兵入伍,務農的事也讓她一肩挑了,孩子小,需要人照看,好在婆母雖然身體不好不能做重活,但看看孩子還是行的。
可這樣的苦日子似乎永遠沒有盡頭,劉千冰死了,婆母得知訊息後昏死過去,沒兩天人也沒了。剛操辦完婆母和相公的葬禮,大伯哥劉萬山找過來。
第一天要走了田産,第二天牽走了老牛,第三天又來拿走農具,第四天便要趕她們母女出祖屋,今天又拿著借據上門要她還錢,王秋雲只覺得前路渺渺,她幾乎要撐不住。
好在老天開眼,到底讓她有了一絲喘息機會。
王秋雲抹幹眼淚,不好意的對蔣鷺說,“讓蔣兄弟看笑話了,今天的事多虧你了。”
“我只怕給嫂子添了麻煩。”
王秋雲攏了攏頭發,“他既想要我家的銀錢,便要使出手段來搶來奪,今天拿著借據上門,是吃準了我不識字,若讓他得逞,後面還不知道要耍多少手段,勢必要將錢銀都摟走才罷休,如今撕破臉皮,反倒讓我有了防備之心,以後他若還想行事,也得計劃得周全些,我打算這幾日收拾一翻回孃家,我孃家有三個兄弟,總能為我撐腰。”
蔣鷺點點頭,“銀子在外面馬車上,我去拿給你。”
蔣鷺走出院子,在馬車上把銀子拿出來,清點後包起來,下車時,車夫將他叫住。
“小老爺就這麼把銀子給這位娘子了?”
蔣鷺疑惑的看著他。
裡面在紛爭吵鬧時,車夫雖然沒有進去,卻也聽得清清楚楚,“只怕小老爺把錢一給,你人一走,裡面這孤兒寡母的性命就難說了。”
蔣鷺一驚,“怎麼說?”
“小老兒趕著馬車走遍了岷縣五村三鎮,劉萬山的名聲不管在哪裡都是響亮的,兩年前他小女兒跟他家一佃戶私奔,他半路攔截,抓到以後直接將兩人都沉了塘,對自己的親骨肉尚且如此心狠,何況外人?”
“劉萬山雖然不缺百八十的銀兩,可是銀錢誰也不會嫌多,他起來,還真是有法理可依,畢竟寡婦再嫁是尋常,沒道理人走了還帶著亡夫的銀子做嫁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