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才這樣過了一會兒,林雪涅就吐『露』起了已經困擾了她好久的心事。
“那位被驅逐出境的西班牙記者也好,你也好,還有我在報社裡的那些朋友們,你們都是有自己的意志和立場的。但是我……我卻覺得我有點……‘飄’。如果不是因為艾伯赫特,身為外國人我根本連在報社的工作都保不住。”
說著,林雪涅又坐起身來,而一旁的伊蓮妮也和她一樣,在稍稍整理了一下裙襬後就坐起身來,並聽她的這位“前情敵”傾訴心事。
林雪涅:“前陣子我遇到了幾個我的同鄉。他們說自己經常會被搜查,而且動不動就會被問——‘你是南京的中國人,還是重慶的中國人。’”
伊蓮妮:“搜查他們的那些警察想知道他們是被日本扶持的傀儡『政府』的中國人,還是依舊在抵抗中的重慶『政府』的中國人。”
林雪涅:“是這樣沒錯。人為了生存,不得不說出違心的話。因為受到戰時禁令影響,在德國的外國人都不許隨意離開了。所以他們只能說自己是南京的。但有一回,有個人說了句‘我是重慶的’,然後他領到的配給就被搶走了。”
不等林雪涅讓自己多沉浸在這種情緒中一會兒,伊蓮妮就很快用一種公事公辦的語氣問道:“小記者,那你是南京的中國人,還是重慶的中國人?”
林雪涅哼笑一下,而後和對方搖了搖頭,卻是買了個關子,沒有回答對方。
於是伊蓮妮乾脆伸出手來撓起了對方的癢癢。
在笑鬧了好一會兒之後,林雪涅才用一種顯得十分神秘的語調說道:“我既不是重慶的,當然也更不可能是南京的。我啊,我是井岡山的中國人!”
伊蓮妮:“什麼……?”
饒是伊蓮妮這樣,在帝國廣播大廈工作,並且也算是接觸過多國記者,聽說過很多德國之外事情的人,她也還是在林雪涅說出了那個詞之後流『露』出了這種全然無法理解的表情。
那可把林雪涅逗壞了,但她卻是怎麼也不肯就此多透『露』任何資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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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她還把她們之間的話題往回倒帶了很多很多。
“我覺得我繼續留在報社的意義已經不大了,自從我們社裡有人在劇院看到我和艾伯赫特在一起,我們社長也猜到了我們的關係之後,他就再也不肯把我往東邊派了。他們說《慕尼黑日報》的一個戰地記者有次跑得太靠前線了,被從天上掉下來的蘇聯戰鬥機砸死了,這樣的事如果不幸也被我遇到了,那可就太糟糕了。”
在林雪涅滿臉憂愁地說出這些之後,伊蓮妮很快就向林雪涅伸出了一根手指,並讓那根手指在林雪涅的面前很快地左右搖擺起來。
伊蓮妮:“如果他們知道你和帝國中央保安局局長,黨衛軍全國副總指揮格羅伊茨伯爵的真正關係,那你肯定連上上個月的迪耶普也去不了。”
林雪涅:“我不得不鄭重地告訴你,帝國廣播大廈的小秘書,盟軍在迪耶普的試探『性』登陸不到二十四小時就被打退了。那裡一點也不危險。”
伊蓮妮:“但那裡有一海灘的殘肢斷臂,這也是你告訴我的。”
在和伊蓮妮進行了好一會兒輪車軲轆話的辯論後,林雪涅終於放棄解釋,並再次洩了氣一般地躺了回去。她隨手拿起地上的一片枯葉,把它放在自己的眼睛上方,似乎是在觀察枯葉上的紋路,也似乎是想要讓它替自己擋去些許過於耀眼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