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毅的日子的確是不好過。
南邊的雨季雖然已經過去，但是那次大水沖毀了很多東西，導致難民久在城中不曾散去。
缺醫少藥，再加上連吃的都少，手下兵將之中已經薄有怨言，即便他這個當元帥的再怎麼和大家同吃同住，但是架不住這種日子過得久。
他給陛下上書，戶部與兵部都有文書送達，催了又催，軍糧即便運來了，也是半數糧食，半數參雜著米糠。
吃的東西少已經是很要命了，其中再參雜點米糠等雜物，真的是火上澆油。
“這種東西到底怎麼吃？”已經有好多士兵在用膳的時候摔了碗。“一連吃了這麼多天，喉嚨都被拉出口子了！壓根就咽不下去！”幾個士兵圍著火頭軍高聲呵斥道，“你倒是給我吃吃看！”
“軍糧運來便是如此，叫我怎麼辦？”火頭軍也是有氣，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給他們這種東西，他們要是能做出雪白雪白的大饅頭，那才見了鬼了！
火頭軍也是怒氣上湧，將手裡的大勺子朝鍋裡一扔，“你們嫌棄難吃，你們來做！要是能做出山珍海味的味道來，我便跪下叫你一聲爺爺我也認了！”
火頭軍們紛紛表示他們的頭兒說的對，這種東西要是能做出美味珍饈，那除非是神仙來做。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便在幾個人的起鬨之中爭吵了起來，更有人動手不光將糧筐裡面的饅頭給全數倒在了地上，更是有人踩上了兩腳，將其中幾個饅頭給碾碎，“這種東西喂豬都嫌棄！叫我們打仗，便給我們吃這種豬都不願意吃的東西！這是什麼道理。”
“你們要鬧去和當官的鬧啊，和我們鬧個什麼勁？”即便是這種黑麵的饅頭，哪一個不是靠人手揉出來的，不吃便不吃，糟蹋什麼糧食？火頭軍們見自己的勞動成果被人踐踏在地，心底更是火氣大，有脾氣爆的朝著大勺子就罵了開來，他這一鬧，那邊的軍士們也跟著鬧，一時之間，好好的一場午膳眼瞅著就要演變成打群架。
“這是幹什麼？”衛毅站在一邊已經看了一段時間，見雙方已經吵到了劍拔弩張，就差捲衣袖打架的地步了，他才從暗處踱步而出。
雙方見自己家的主帥來了，這才將都已經伸到對方面前的手放了下來，“元帥！”大家紛紛行禮。
衛毅走到被軍士們丟在地上的黑麵饅頭前停住了腳步，他看了看雙方，隨後自己彎下腰去將被軍士們丟在地上的饅頭一一的撿了起來。
他的副將見到這種狀況，趕緊從邊上拿了那隻用來裝饅頭的框跟在後面，衛毅撿起一個來，他便趕緊朝裡面放一個。
眾多的軍士們都已經看的有點傻眼了，諾大的軍營愣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那麼多黑麵饅頭，衛毅撿了不少時間，其中有人要過來幫忙，也被衛毅給制止了。
直到將最後一個黑麵饅頭給撿起來，衛毅這才將那上面沾的塵土擦了擦，隨後咬了一口。
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元帥，都已經髒成這樣了，吃不得。”副將趕緊說道。
“沒什麼吃不得的。”衛毅緩聲說道，“如今有這種東西吃已經算是不錯了，當初本帥跟著老靖國公出徵北地的時候，在漠北的沙漠裡面迷了路，足足七天，沒糧沒水，差點就死在沙漠之中，最後靠將自己的馬匹殺掉，喝著馬尿馬血才從沙漠裡面走出來的，那時候跟著我們進去的是五千人，等我們走出沙漠的時候，還是五千人，我們便是靠著意志力，一個兄弟都沒丟，都沒死。想想那時候在那種絕境之中，我們都熬過來，就連馬尿都喝過，這種饅頭又算得了什麼？這若是放在那時候，便已經是珍饈美味了。”
衛毅說的雲淡風輕，倒是叫剛剛最先鬧事的幾個士兵低下了頭去。
“咱們現在的境地雖然不是什麼絕境，但是也是十分的艱難。”衛毅頓了頓，隨後說道，“我知道大家最近吃這種東西吃的頗有怨言，但是我衛毅可以和大家保證，只要大家齊心協力的熬過這段時間，咱們就什麼都會有的！我衛毅當初能將五千弟兄從沙漠裡面完好無損的帶出來，今日也能帶著大家一起熬過這段艱難的日子，就問大家有沒有信心和我一起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