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枕有些頭痛,他下意識跟著沈遲喝了一口酒,絲滑的酒順著咽喉而下,留下火辣辣燒灼似的感覺。
裴枕差點嗆道,臉上紅白交錯,他緩了緩道:“怨氣此事十分重大,我此去是去為了檢視禍疫是否還在封地,並不是有意離開你們。”
師父這是在和他解釋。
沈遲的手搭在岸邊,把玩著他的酒杯,指尖搭在酒杯杯口,將酒杯轉了一圈。
裴枕看他的頭低著,發絲掃落,白霧嫋嫋,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緒,也不知道他在思索什麼,裴枕聽到他緩緩說:
“師父,你走後,我每天都很想你,我還給你寫了信......”
給他寫了信?裴枕喝了一口酒,酒冽,身體被溫暖的水流包圍,外面很熱,身體裡也開始發熱了。
他撥出一口氣,有點燥熱道:“寫了什麼?”
沈遲:“就在我房裡,下次拿給你看看,好不好?”
裴枕只能點頭:“好。”
沈遲走近了幾步,裴枕剛放下去的心又懸了起來,莫名他有點緊張,總覺得沈遲好像要對他怎麼樣一樣。
然而很快,他發現他想錯了。
沈遲只是拿自己的杯子碰了碰他的杯子,並沒有做什麼額外的事情。
走進了,沒了水汽的阻擋,裴枕這才輕易看清楚他原來眼尾紅紅,眼裡還有淚意,俊逸的臉上滿是隱忍,只見沈遲掩飾似的倉促低頭,自嘲一笑:
“師父,我爹走的早,把我和我娘拋棄了,我十三歲離家跟了你,你是我身邊唯一的親人了,我......我以為我可以陪在你身邊和你相依為命的,是我沒考慮那麼多,我不是神仙,也沒有天份,還逼你收我做徒弟,我知道的,師父,你其實一直以來都很討厭我。”
裴枕徒然升起一抹愧疚來,原來,他在沈遲心裡竟然是這樣的嗎?
沈遲竟然是這麼想他的嗎?
“師父。”
沈遲和他碰了一杯,裴枕心裡打著草稿,想著該怎麼說,幹脆一口氣將酒全數喝光了,他嗆了一下,偏開臉咳嗽,將見底的玉杯擱在了石岸上。
“咳......咳咳咳......我不討厭你,我從來都不討厭你,我很喜歡你。”
一個溫熱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背,待裴枕感覺好些了,一盞新的酒杯遞到他手中:“師父,別急。”
剛剛一杯酒的酒氣浮上來,裴枕暈乎乎地接過新遞過來的滿滿一杯酒:“……好。”
沈遲的嗓音渾厚,彷彿從胸腔處發出,循序善誘道:“師父,你剛才說你喜歡我?”
喜歡?
也對,他本來就不討厭沈遲。
裴枕咳的滿臉通紅,抿了一口遞過來的新酒順氣,烈酒入喉,裴枕頭腦昏昏地想了想為什麼會讓沈遲産生他討厭他的錯覺……
難不成是自己先前讓他保持距離傷了他的心?
裴枕覺得是。
沈遲是他的徒弟,不能讓他誤會他了,他要及時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