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正好,從窗外落了一些進來,秀陽看著那處,便想起白景殊曾教過她的一句詩,“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牛郎織女星。”
當時她還問過白景殊,真的有牛郎織女嗎?明明那麼相愛的兩人,每年只能見面一次,那也太悲慘了些。白景殊只是笑著說,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世間本就無那麼完美無瑕的事,不如意事常八九。
那時候她只是聽的雲裡霧裡,但依舊點頭說明白了,白景殊只是含笑不語。
發覺方才的一番盛景不過是自己的一場空夢之後,秀陽也並不失落,反而心中仍有暖意。她抬眼看了看自己寫下的那封信,唇邊隱含著一抹笑意。
天亮之後,秀陽聽下人說母親又去了金光寺,於是她便命下人將她昨夜寫好的書信送去景王府,並叮囑她們一定要讓王府的下人待景王爺回來之後交到他手上。
“絮絮,將我的金絲廣袖留仙裙取來。”
將那大紅的舞衣換上之後,看著那裙上金線繡的蓮花,秀陽滿意地笑了笑,她坐在銅鏡前,端詳著自己有些蒼白的臉色,從首飾盒中取出了脂粉來為自己上妝畫眉。
這是此生她最為細緻的妝容,每一處都小心翼翼,眼看著鏡中美人越發明豔,秀陽心情大好。心中不禁想著,若是被那群男人瞧見了,不都得拜倒在自己裙下?
她又取出了曾經白景殊送她的那對琉璃簪花,那通透的琉璃上用金線墜著寶石,在日光下流光溢彩,她平時裡從未戴過,直到今日才拿出,在頭上比劃一番,果真是與她相配。她足足梳妝了兩個時辰,這才滿意。
當她走出房門之時,那門外的丫頭不禁感慨,這是怎樣的美人?就如同誤入凡間的仙子。對於婢女的誇讚,秀陽也十分受用。
“來人,備馬車。”
“是,縣主要去何處?”
“去……運河旁的涼亭。”
關於那處,婢女們自然是記得的,先前縣主若是遇上什麼煩心或者高興地事,都會去那裡盡情一舞,想必今天也一定是遇上了什麼喜事罷?
坐在馬車之中,秀陽輕輕掀起了車簾,京城之中雖不算春意正濃,但也有星星點點綻開的花兒,也算是風光正好,那運河中還停靠著畫舫幾隻,更是讓她心中舒暢。
來到那熟悉的涼亭前,看著那顆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古樹此時也已經吐出新芽,秀陽轉身對下人說道,“去外面守著,不許讓任何人進來,待我盡興了,自會出去。”
“是。”
看著礙眼的人都走遠,秀陽輕展腰肢,雙臂間的披帛隨風而動,而風也吹落了一樹白梅,看著那滿天飛舞的花瓣,就像白景殊還在身旁。
秀陽年幼之時每逢學了新的舞姿,都要去給白景殊看,那是白景殊也會命人取來一把古琴,為她而奏。
她曾用驚鴻舞名動天下,只是今日此舞,乃是由她自己所創,但卻一直未曾想好取什麼名字,今日看著著滿天飛花,不如便叫它落花吧。
花有再開時,人無重逢期。
其實她一直很想將這支舞跳給白景殊看,只是再也沒機會了,那麼就把這滿天白梅當做是白景殊好了,這樣自己也不算太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