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竟然是哪個僧人,他很明顯也是被這裡的血腥味道吸引過來的,當他看到屍體上漂浮著的殷姝時,渾身因為憤怒和恐懼而顫抖:“妖怪!你怎麼敢!”
大概是誤會屠村是殷姝做的。
殷姝無意與他纏繞,這個僧侶的靈魂很幹淨,雖然算不上“無垢”,但是也挺漂亮的。
“無垢”靈魂極其少見,人類裡基本見不到,反正殷姝來了這麼久,就沒有見過那個人類擁有無垢的靈魂,畢竟人都有七情六慾,靈魂中的“汙垢”主要來自罪與孽、怨憎愧恨、求不得等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人類,這些人不是我殺的。”雪姬冷冷道。
也許是她的聲音出乎僧人的意料,僧人愣了一下後才詰問:“那你為什麼要混入平民的茶寮!你有什麼企圖?”
雪姬有些煩他,直接卸下了她的偽裝:“人類,我是來自北國的雪姬,我來現世只是為了尋找迷失的妹妹,你不要礙事。”
在她卸下偽裝前,僧人只能看到一個臉部霧濛濛,衣著頭發一片蒼白的女人,知道此時他才見到了雪姬的真容,那種不屬於人間的顏色姿容,沖擊著他的視野。
冰雪凝聚而成的潔白蓮花飄在她足下,冰藍色的薄霧濛濛籠在她周圍。
“你……你是雪女?”僧人已經有些相信了,雪女向來沒有心和感情,也就無所謂什麼弒殺暴戾這些情緒,她們專門跑下雪山來屠村幾乎沒有可能性。
最重要的是,死於雪女之手的人只會變成冰雕,或者被冰塊切割。而這個村子裡的亡者死於腐蝕與獸類撕咬。
看到這個人類識相,雪姬將羽織披到頭上,決定幫他一把:“殺死他們的是一團漆黑的穢氣妖怪。”
這種妖怪在曾經禦天姬的眼裡根本就屬於不入流的小妖怪,連出現在她面前的機會都沒有,那些追隨她的女妖自然會攔住這些實力低微渾身腥臭的家夥。
僧人看起來十分不信任妖怪,但是雪姬的說辭與態度沒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在他猶豫著決定相信的時候,雪姬突然朝他一揮手——數支鋒銳粗大的冰淩憑空出現。
僧侶大驚失色,急忙後退以求躲避,然而冰淩卷挾著透骨的寒氣,準確地逼近了他。
然後從他身邊穿過,勁風割破了他的面板,帶起一絲血痕,下一秒,僧人身上所有的被割破的地方都被凍結。
雪姬的目標不是他。
僧人匆匆轉身,看到了地上被冰淩紮透的一團黑泥狀物。黑泥渾身都是怨恨於血腥的味道,在冰淩下掙紮著發出痛苦的嘶吼。
這個東西竟然有巨大的腔,腔裡有著帶著肉絲的、密密麻麻鋒利的牙齒。
無疑,這東西就是雪姬說的那個“漆黑的穢氣妖怪”,也是試圖殺死僧人隱藏在僧人影子裡的東西。
僧侶後怕不已:“這、這是……!”
雪姬則有些嫌棄:“不入流的東西,你們人類的陰陽師真是沒用,竟然殺不掉這種妖怪,不,說它是妖怪也不合格,這不過是一些怨氣與穢氣的彙聚……”
“凝聚到了區區一隻妖狼身上,並且腐蝕了妖狼的靈智與形體。是這樣對嗎?”
樹林中走出一個身穿狩衣的少年,黑色的長發被他束在身後,少年朝雪姬點頭致意:“在下陰陽師麻倉葉王,前來捕捉漏網之魚。”
話音落下,他手中射出數支符咒,化作烈火燃燒在黑色的怪物身上,怪物在慘叫聲裡化作了黑水消失不見。
地面上只留下數支深深紮入土壤的冰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