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麗娘同老夫人還有二舅媽嘮了一陣家常就準備離開,走之前把自己親手做的那條真紫色十二幅湘裙送給了縣老爺夫人,“是除了服之後做的,想著九月九重陽要到了,送給姑媽做禮物。”言外之意不是戴孝時做的,可以放心穿。
譚麗孃的這位表姑媽當即感動的流淚,握著譚麗孃的手不鬆開,口裡唸叨著“好孩子你莫怪,你姑父也是不容易,你別怪姑媽”,翻來覆去的幾句話說個沒完。
譚麗娘也握著自己表姑媽的手,流著淚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不怪您。”
呦呦站在一旁看著這幅畫面,心想不論何時大人們都是一樣的虛偽。眼看著這樣下去要沒完沒了了,呦呦轉了轉眼圈,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裡立刻湧了出來,還不等她說話,二舅母突然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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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娘可別哭了,前天郎中才請脈說您不能情緒激動,”二舅母一邊用帕子給老婦人擦淚一邊說,言外之意似乎是指責譚麗娘惹哭了老婦人,然後又轉頭對譚麗娘說:“麗娘妹妹也止了淚把,看把孩子都嚇哭了,您有咱們老夫人在,還怕什麼呢?”
“對對對,有我就不要怕!”老婦人連連點頭,“我不哭了,麗娘你也別哭了,看把我們的小呦呦嚇哭了。”老婦人邊說邊彎腰去給呦呦擦淚。
到底不是真心實意地哭,呦呦很快就收住了眼淚,依偎在了譚麗娘身邊。
之後二舅母又叫丫鬟打了水給老夫人和譚麗娘淨面,還親自用帕子給呦呦擦了臉,然後拿了擦臉的脂膏給她擦勻。
譚麗娘拒絕了老婦人的留飯,“家裡還有兩個大的一個小的,出來太久了,得回去看看。”
“那你下次把四個孩子都帶來,表姑家又不是別人家,你常來,咱們娘倆也說說話。”然後讓那位二舅母送她們出門。
從縣太爺夫人那裡離開,母女兩人步行走過衚衕的拐角,譚麗娘對著等在街對面的幾個轎伕招招手,立刻有兩個轎伕抬一頂青色平頂小轎過來,打頭的那個將轎簾掀起,譚麗娘說了一句“清水街”,就帶著呦呦進了轎子,轎簾垂下,兩息後轎子一晃,呦呦就從平底一下子拔高了一米多,然後就忽忽悠悠地抬著走了。
呦呦活了兩輩子,頭一次乘坐這種交通工具,感到十分新奇,甚至還跟著轎子顫動的頻率晃著頭,偶爾偷偷地順著轎簾往外瞅一眼,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呢。
這個朝代看起來是個比較開放開明的朝代,外頭的街道上又不少女子在走動,甚至還有女攤主出來做買賣,跟人講價還價一點不遜色。
呦呦扒著窗子往外看的時候,譚麗娘也在看她,心中酸酸澀澀的。陶陶和懷宇這麼大的時候家裡條件都還算好,陳士梅也還在,經常會抱著兩個孩子出來走動,尤其是陶陶,陳士梅那時候說:女孩子不同男孩子長大以後還能隨意走動遊玩,那就趁著小時候多走走多看看。
同樣是女孩子,呦呦一歲多的時候就離了家,而自己那時候正懷著懷瑾,隨後懷瑾出生家中又生出一系列變故,算一算,這竟然是呦呦第一次出來玩。
呦呦可不知道譚麗娘心裡想什麼,在她的印象裡,古代女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譚麗娘能讓她在家門口玩一會兒她就覺得很不錯了,要不然像大姐陶陶似的整天關在家裡非瘋了不可。她哪裡知道,陶陶小時候很是在外頭玩過,哪裡像她,最遠就在家門口五十米的地方。
譚麗娘心中心疼呦呦,就撩了轎窗的簾子指給她看:那家同福樓是縣裡最大的酒樓聽說裡面有宮裡退下來的御廚,他們傢伙計穿的都是棗紅色的衣服,那家杏林春是藥鋪,他們家的坐堂大夫很有名,夥計穿湖綠色的衣服,那棟樓叫瑞福祥是銀樓,他們家有很多好看的簪釵,他們傢伙計穿的衣服是金銀色的……
呦呦耳朵裡聽著譚麗孃的介紹,眼睛盯著外頭的街景只覺得眼花繚亂,兩隻眼睛都不夠用。這條街很快走到盡頭,行人慢慢稀少起來,街道兩邊也沒有那麼多的商家店鋪了,呦呦知道,剛才那條街應該是整個縣城最繁華的街道了。
呦呦又扒著窗子看了一會兒就不看了,經過這麼一上午,她有點累了小小的身子靠在譚麗娘懷裡,打了一個呵欠,慢慢睡著了。
睡著的呦呦不知道何時到家的,只知道自己是餓醒的,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躺在自家炕頭上睡著,轉頭就發現譚麗娘正帶著陶陶、懷宇和懷瑾吃晚飯。最先聽到聲音的是懷瑾,小傢伙一手拿著一個窩窩頭一手抓著一把勺子轉頭看著呦呦,眨了眨眼,“娘,姐姐,醒了。”
譚麗娘轉頭一看,可不是醒了,不止醒了表情還挺委屈挺幽怨,那意思似乎在說:你們吃飯不叫我?
陶陶看她醒了就下地去倒了一杯水給她,讓她喝完水來吃飯,懷宇坐在桌子另外一邊沒動彈,手裡拿著筷子夾菜,“我就說不用叫,聞到肉香她肯定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