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過年期間,民政局、法院都沒有上班,於是何、霍兩家不得不消停下來,各自忙碌著過年要辦的事情。
霍小柔坐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看著對面的牆壁發呆,因為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她便只是負責照看孩子。
女人是極為感性的,處於婚姻漩渦之中的女人更是如此。為了能夠找到維繫這段婚姻的東西,她一遍遍搜尋著自己的回憶,希望能從其中找到足以證明婚姻還能繼續下去的證據。即便結果只是讓她更加痛苦,她也依然無法放棄,反而將這痛苦反變成了自己不願離婚的藉口——因為愛著,所以才會痛苦,因此不能離婚。甚至於對於這段婚姻的執著,都讓她產生了一種反抗命運的錯覺,覺得自己幾乎變成了勇士。
“鈴鈴鈴……”
聽到手機鈴聲,霍小柔迅速拿起手機,頓時喜出望外——那號碼竟然是何偉業的。她雙手捧住手機,抿在一起的嘴角自動往上翹起一個弧度。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她接通了電話,還沒開口說話,那顆期待已久的心臟已經劇烈跳動起來了。可是,對方卻絲毫沒有要說話的意思,這十幾秒鐘的等待讓她焦躁不已,實在是等不及了,她便小心翼翼地開口:“喂?”
“喂,是我……”何偉業完全沒有了微信資訊上的那種粗魯,氣勢就像見光死了一樣軟趴趴的,那聲音小的如同一隻剛剛出生的小貓咪發出的叫聲。
“怎麼了?”何偉業那軟軟的聲音,頃刻間便冰釋了她所有的怒火。她的心就像是一把糖,對他所有的不滿都不過是被刻意膨脹出成的棉花糖而已,裝模作樣的抱怨本身就只是甜膩膩的點心。
何偉業猶豫地停頓了幾秒鐘,聲音裡更夾雜了一絲哭腔地乞求道:“我給孩子送衣服來了,你,能不能讓我看看孩子,我想孩子了!”
霍小柔的那顆棉花糖做就的心瞬間就化作一灘糖水,那難掩笑意的雙唇間甚至迸發出一絲‘春意’,“嗯,好,我知道了啦!”
掛上電話,“爸媽的意見——”還沒冒出頭腦半分,就被霍小柔自我催眠的那句“哎,無論如何都得讓孩子爸爸看看佳文”給打到了。她把手機往床上一扔,一把抱起孩子,小心地跑到樓下,在樓道口往外看,卻發現一家人都坐在客廳裡看電視劇。沒有時間猶豫了,她加快腳步往外走,心裡祈禱家人別看到她。
就在霍小柔即將衝出堂屋門的時候,正在院子裡打電話的霍朝陽突然喊住了她:“等等,等等姐,你跑那麼快,要幹啥去?”
“我、我……”霍小柔咬住嘴唇,說不出一句話來。
“怎麼啦?”因為霍朝陽的喊叫聲,章杏花也到院子裡來了,她疑惑地看了女兒一眼,恍然大悟,快步走到外門門口,發現空無一人,這才放下心來。
霍朝陽皺著眉頭,問道:“怎麼回事兒?姐,你抱著孩子要去幹什麼呢?”
霍小柔自知理虧,只好和盤托出前因後果。
霍朝陽氣得咬著牙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我剛剛就看你神情不對勁,你怎麼回事兒啊?你就不怕他搶走你閨女啊?”
霍小柔彷彿雷劈了一樣站在原地,磕磕巴巴地說道:“不會吧,他怎麼會?”
霍大金敲了一下自己姐姐的額頭,說道:“哎呦!天哪,姐,你還真是中了邪了!你腦子怎麼回事兒啊?咱們家就你學歷高,怎麼就跟被催眠了一樣呢?”
章杏花板著臉,冷漠地說道:“孩子給我,朝陽,你去跟你姐一起去!”
“我也去!”霍大金迅速跑到霍小柔的身邊,跟著一起出去了。
著急出門的霍小柔身穿著睡衣,頭髮因沒有好好整理有些凌亂,再加上手術後的傷還沒有完全康復,只得任由霍大金、霍朝陽一左一右地扶著,那情景倒還真像是被綁架了一般。
霍小柔到的時候,何偉業正結結實實地坐在車裡,穿了一身她從未見過的皮衣,噴了啫喱的頭髮梳得油光鋥亮的,那帥氣的樣子竟跟第一次見到他時好無差別,讓她心神不由地跟著盪漾起來,心裡瞬間又多了幾分希望。
何偉業看見霍小柔那憔悴的樣子,立即判定她這兩天一定是因為離婚的事情茶不思飯不想的。但瞥見她那兩個惹人厭惡的兄弟,再瞅瞅她那一身搭配得亂七八糟的衣服,一股嫌棄之前由心底湧來上來,把衣服遞給她之時,還很貼心地提醒她:“注意照顧自己,你看你穿得那是什麼破爛兒啊!”說話間何偉業便一腳發動了車子,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地離開了這個沒有人情味的地方。他想,這麼幹淨利索行雲流水的動作,真是帥呆了!
霍小柔呆呆地看著地上被揚起的塵土,一絲寒意襲上心頭——他到底來幹什麼來了?回到家裡,父母倒沒怎麼數落她,只是母親似乎是生氣了,不怎麼搭理她了。
晚上,何偉業竟然又發來了資訊,好一番數落——說她自以為是,不知道誰對她才是真好。
因章杏花連續三天都不肯再搭理自己,在加上何偉業冷言冷語的嘲諷,霍小柔終於受不了了,跑到奶奶家裡跟奶奶抱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