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是陛下的親娘,豈會害了陛下?你們如此說話,是要置哀家於何地?”
她這麼一哭,果然有了效果。
一直沒有說話的張方平站了出來,他邁步走到人群中間,沉著臉道:“呂相公,章相公,不管如何,老夫以為總要讓太後和皇後見見聖人,這是人之常情,你們不該攔著。”
老牌的宰執出手,就是不一般。
張方平沒有逼著把天子交出來,只是說要探望,貌似誰也不能阻攔,可一旦和趙曙見面,曹太後就可以更進一步,要求把皇帝帶走,那時候就不好拒絕了。
他這是把一件事分成兩步走。
張方平的這點手段,自然瞞不過老文,他看了看情況,尤其是向著潛邸的門看去,透過門縫,能看到裡麵人影閃動,貌似王寧安已經到了,只是他還沒出面而已。
其實老文還想等等,但是他清楚,一旦王寧安出來,和曹太後撕破臉皮,就沒有任何迴旋餘地,他文相公也沒法表演了。
老文決定不再等了!
他疾步走過來,沖著張方平微微一笑,“張相公,你這話就錯了!”
張方平悶聲道:“願聞高論!”
“哈哈哈,高論談不上,一點淺見而已。”文彥博一轉身,對著曹太後道:“老臣為人父,為人祖,當然知道父母拳拳之心。可陛下身為天子,斷然不能以常人之理約束。陛下乃是天下萬民的君父,是蒼生百姓的主心骨,不能有任何閃失。”老文又道:“太後可還記得,當年宮中就出了鉛毒的事情,後來太後也遭到了一次毒手,由此看來,皇宮並不能保證安全。”
“陛下此番回京,立刻搬到了潛邸居住,先帝潛邸人員簡單,沒有亂七八糟的事情,正適合養病,燕王又是天子之師,先帝託孤的重臣,人品高潔,忠心不二,讓他保護陛下,情理之中,也是職責所在,老臣以為非常合適!”
到底是文彥博,一番話把所有的攻擊都給擋住了,而且還說的入情入理,引來一群人頻頻贊許。
曹太後眼睛都瞪圓了,她真是沒想到,姓文的居然叛變了!
你老家夥就是個永遠喂不熟的白眼狼!
曹太後是給了文彥博手諭的,她琢磨著就算老文不幫忙,只要他能閉嘴,靠著張方平,還有幾位大臣,一樣能逼著王寧安低頭。
但曹太後低估了老文的不要臉勁兒!
這老家夥不但倒戈,還給了曹太後一刀。
無恥!
無恥之尤!
事到如今,有政事堂的相公,又有文彥博,都不用王寧安出面,曹太後就進不去潛邸的門,實在是氣死人了!
曹太後想到這裡,放聲大哭,不但自己哭,還把王青拉過來。
王青才二十幾歲,雖然貴為皇後,哪裡見過這麼大的場面,面對群臣百官,她都傻了,只能任由曹太後擺布。
曹太後抓著王青的手,眼淚不斷流淌,哭得傷心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