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接。”徐黎靈走出來,撳下開關按鈕,身後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等我吃完早飯再說吧。”
她這個態度,王眼鏡一行不滿。
王眼鏡的女人,一個胖的有他兩層厚的婆娘,咂著嘴剛要說話就對上徐黎靈的眼睛。
大孟忙道好:“是該吃早餐了,估計現在鴨油酥燒餅正好出鍋呢。”
“嗯。”徐黎靈瞥了他一眼,反手把門關上。
她也沒看等在外面的一行人,徑直就從他們中間往外穿去,死心眼,走路也走的筆直的線條,每一步距離幾乎丈量過,眼瞧著就要往人身上撞,圍攔的眾人紛紛自覺不自覺地讓了道,目送她走過去。
看著對方朝自己走來,王眼鏡之前的氣勢凌人也不知道去哪了,脾氣竟然也沒發作,老老實實地給讓開了條道,胳膊肘撞著身旁的老婆,女人杵得跟塊木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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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麼呢?往旁邊讓讓?”他小聲道。
胖女人彷彿如夢初醒,反應過來才看了王眼鏡一眼,整個人鬆了口氣。
一『摸』心口,怦怦跳的直慌。也沒顧得上丈夫的責罵,擦了擦額上的汗,嘴裡不住嘟囔:“邪了門了……”
對上那一眼,全身跟掉進了冰窖一樣動彈不得。
發現自己剛好等在徐黎靈必經的道上,高如蘭連忙往屋裡縮了身體,看著對方從眼前經過。也不知怎麼的,身上突然一陣發冷,她回頭看了看,太陽的光已經照進了屋子裡,灰塵顆粒在光線裡躍動。
“應該是沒吃早餐,血糖低吧?”她『摸』了『摸』癟下去的肚子。跟在徐黎靈身後,朝食堂走了過去。
食堂裝修的很新『潮』,視窗設計跟普通的員工和大學食堂一般無二。高如蘭食慾不大,想著填飽肚子,還是掏錢買了個豆沙包子和一碗稀粥。
塑膠座椅不多,她挑了個空位剛坐下,發現對面的人赫然就是剛才那位入殮師。
徐黎靈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邊,她取下了臉上的口罩,用筷子夾著酥油餅一口一口地啃,時不時端起杯子喝一口綠豆粥,細嚼慢嚥的。
和外傳的流言相反,她不老,反而很年輕,但還是沒人知道她年齡多大。她的五官長相說不上十分漂亮,臉的輪廓,眉『毛』,菱形唇,都生得小小的,唇『色』殷紅,臉白的有些詭異,眼光疏淡,趕人。
把早飯吃完,徐黎靈漱了漱口,又把口罩給戴上了。
大孟很早就吃完了飯,在一邊候著,看著時機不錯,扯著身邊的小夥子走過去。
“徐老師,就是之前我跟您說過的那個不爭氣的侄子,叫孟濤,初中就輟了學,去學那個什麼美容化妝,學又不好好學,現在高不成低不就的,我就想著能不能送到您這兒,幫忙磨礪兩天,也能幫您分點力什麼的。”
孟濤剃著個寸頭,小夥子長得利落精神,眉眼間很有點桀驁不馴的意思,被伯伯拉過來本來還有些不情不願,可現在臉卻有些紅,憋著嗓子喊了聲“徐老師”。
他被大孟提點過,眼前這個入殮師的『奶』『奶』是殯儀館老闆的救命恩人,祖孫兩個在殯儀館裡地位超然。而『奶』『奶』在前些年已經死了,當孫女的繼承了給屍體入殮的全部手藝,是支柱,因此她脾氣再古怪,也沒人敢說什麼。
可她這麼小隻,孟濤覺得,脾氣古怪一點很正常。
大孟這話說的客氣,平時做人也做得周到,徐黎靈也願意給他三分面子:“收不收這個徒弟倒是無所謂,也要看他有沒有本事吃這行飯。”
做入殮師這行的,日常就是和屍體打交道,屍體是客人,也是作品,就是關上門來打一天交道也是常有的事,於是內行道道的規矩也挺多:膽小的不行,體虛的不行,體弱的不行,八字生辰太硬的也不行,怕衝撞到“客人”。
大孟跟徐黎靈打了多年交道,自然清楚她是個什麼脾氣,也曉得這話是在提點他了,不由得苦笑:“我這小子高不成低不就的,以後總得有個謀生的出路,不管行不行,總得試一試。”入殮師這個工作雖然聽上去不正經,可一旦出了師,手藝好,多的是人請高工資來聘。
徐黎靈技術好,要能跟在她手底下學,脾氣壞點就壞點吧,能人誰能沒點脾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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