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以為能瞧見什麼神仙,”應星河細語。“那兒有一座寺廟倒是真的。”
“咦?哪裡?”紫衣連忙將目光移向應星河所指方向。
“真的耶!好,咱們今兒個就在那裡宿夜好了。”
“今兒個?”應星河不可思議地喃喃道。“但,現在才剛過午時呀!”
紫衣回眸。“有意見?”
應星河怔了一下,然後嘆息,再苦笑。“不,沒有,一點兒也沒有。”
他的語聲非常非常輕,風一吹就……散了。
才剛入寺借到了過夜的廂房,隨手丟下行囊,紫衣馬上又硬拉著應星河離開那座古樸的羅漢寺,說是要欣賞一下附近的優美環境,其實是受不了寺裡那種莊嚴肅穆的氣氛,簡直就快憋死她了。
“天哪,連說個話都不能盡情的說,快悶死我了!”
她誇張地喘口氣,隨即拔腿奔向一條隱密的林間小道。“快,快跟我來,寺裡的大和尚說往這兒去可以到達一處陡峭的懸崖,在懸崖上可以瞧見連綿不絕的雪峰喔!”
所以他們去看了雪峰,還有地下噴泉和冰椎洞,直至時近黃昏,他們才開始往回走。
夕陽深沉,晚霞嫣紅,悽豔得像是一片片啜泣的血,帶著濃濃的蒼涼,將滿山鬱郁蒼蔥揮染上一片抑鬱的色彩,平添無限愁緒,使得前一刻還很開心的紫衣也不由得斂去笑容嘆起氣來了。
“好想念我娘!她以前最愛抱著我看夕陽,老說夕陽雖近黃昏,卻是最美的一刻。”
應星河負手尾隨於後,沒吭聲。
“若是我娘還在世,我就不必逃婚逃得這樣卒苦了。”
漫行在綠蔭下的黃土道上,兩旁俱是百年蒼鬱老樹,紫衣一株撫過一株,語帶不滿地咕噥。
“我爹明明應允過我娘說會讓我們自個兒挑選自個兒的夫婿,可是娘一過世,爹轉個眼就忘了對我孃的諾言,而且三個月後就把妾室杏姨扶正為繼室,他對我孃的愛就這般輕淺嗎?”
應星河狀似想說什麼,旋即又吞回去。
“換了是我……”停下腳步,紫衣徐徐轉身背靠在一株粗巨的樹幹上,雙眸如夢般追尋著飄拂在林蔭間那片迷濛而虛幻的紅色暮靄,姣美的容顏上浮漾著一片清雅脫俗的神韻。
“倘若我愛的人死了,我定也要跟著去!”
雙眸深深凝住她,“孩子呢?若是你們已有孩子,孩子也還小呢?”
應星河輕輕問。“不管了嗎?”
“呃?孩子?”紫衣怔愣地重複,然後有點困惑地笑了一下,好像她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猛一下被問倒了。
“這樣的話,大概……我就不能死了吧!可是……”
她想了一下。“或許我會發瘋也說不定。”
“姑娘有這樣的物件嗎?為何不去找他?”
“才沒有呢!”紫衣嬌嗔地橫去一眼。“不過娘還在世時常聽她這麼說,我跟我娘最相似,我想我也該是這樣吧!”
清秀的臉龐上並沒有任何異樣,但應星河卻移開了若有所思的眼神,紫衣乘機仔細端詳他線條柔和的五官,是那樣秀氣、那樣清雅,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纖細,鮮少有如此清秀雅緻的男人,尤其那雙清澈的瞳眸,總是那麼寧靜,像兩湖幽邃的深潭。
好半晌後--
“你很討厭我,對不對?”她突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