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此番擺駕接見寧王及其世子是孤身一人,雖因著太子的事情他如今對寧王柯獻深惡痛絕到了極點,到底因為裘禮燁的一句話而放下了在宮中就給人下馬威的心思。
有了崔英的先一步打點,待到天家到來的時候這處已然為二人看了座擺上茶點。寧王和世子見天家到來尚算禮數週全地做了揖,寧王是天家長輩而李梵音又是御前免了禮了,是以天家在這二人面前倒也拿不起喬來。罷了罷手示意二人落座,自己個兒則到了御座前四平八穩地等著寧王的後續。
柯獻那張臉天家早十幾年前就不想再看,若非因著李梵音單槍匹馬進京之際光是一張麵皮便叫無數人心折,恐怕天家因著柯獻的原因對他也是不願多看的。而如今,天家倒是有些貪看不夠的模樣,將目光放到李梵音的身形面容上便再也挪不開了。
心底隱隱自豪之意逐漸破土而出,他素來喜好美人,即便是先去的皇后如何惹他不悅到底在姿容上是無人堪及。而太子只是箇中人之姿,天家最初尚感到失落,如今怎麼瞧怎麼覺得李梵音合該是他的長子嫡親,這等容貌放在柯獻這種武夫的府上未免折煞,若是放到皇家卻是毫不突兀的。
“皇上,本王見薛神醫回宮後久久未到府上,而阿音的病情又時常反覆,想來問一問緣由。”
柯獻話畢一個眼光掃過李梵音,後者雖然面色蒼白到底是配合地咳嗽了好幾聲,乾咳的音色聽得天家都覺得疼痛。天家的不悅這會兒又升了起來,分明是自己的孩兒如今不單單受制於人還是個軟性自任人搓圓捏扁的。
“是朕有事吩咐薛岐去辦,且聽聞世子病情也已穩定。”
聽了這話柯獻清楚那薛岐恐怕是將那日兩人的話聽進去了,故而沒有在天家面前坦白李梵音的真實情況。他心下了然,然面上仍是惱怒模樣,“吾兒現下仍在咳血,哪裡是穩定了的模樣?神醫如今在宮中,若是實在不便外出王府就診,那麼本王就吾兒送來宮裡總可以吧?”
天家顯然一喜,方才裘禮燁幾次三番建議他將李梵音接過來,實則他心底也是想著同這孩子多親近一些,真是瞌睡便有人送枕頭,柯獻難得一次被天家瞧順眼了一回。倒是極想立刻應承下來,不過轉念一想天家變了態度。
“寧王,朕敬你為王,可是這皇宮重地畢竟不是你的寧王府,豈容得你說來便來,說要留下便留下?”
寧王心知憑著太子那件事天家恐怕對李梵音一樣瞧不順眼,將人送到宮裡來一方面有他會意李梵音的行動,另一方面叫這二人相互齟齬相互爭鬥更是有趣。他見天家堅決拒絕的態度反倒沒有退卻的意思,“皇上,本王的意思是本王回府,吾兒留下。皇上不會忘記了吾兒是因著什麼受的傷吧?”
人自然要留下,可他同樣要在兩人之間劃下一道永遠無法癒合的鴻溝,叫兩人鬥得你死我活、至死方休才是最好的。
天家眼神一冽顯然滿含著冷意,李梵音明白過來寧王話裡的意有所指當下惴惴不安地瞧著天家,見後者的眼光追過來便立刻垂下了眸子,這副樣子分明是細想之下被天家的兇狠模樣嚇到了。
“朕不會忘。”
寧王扯著嗓子笑了起來,奇怪的是方才的一瞬間他居然從天家的臉上看到了早已死去的太子的影子,分明那廝連同自己親眼相聚的機會都沒有等到。“那本王這兒子就託付給皇上了,無比要完璧歸趙才好啊!”
聽到後頭幾個字天下心裡隱隱覺得不妙,一對上李梵音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的時候彷彿一切都豁然開朗了。原柯獻打的是這個主意,李梵音若死在寧王府那便是一枚廢棋,可人若是死在皇宮、死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屆時便是給了柯獻一個進攻犯上的理由。
因著裘禮燁不在身側他反倒是著了柯獻的道,時至今時天家倒是有些後悔應承下寧王將李梵音留下來,即便寧王真如裘禮燁所說沒有一舉拿下皇宮的把握,可這廝若是打著為子復仇的名義鬧上門來,他也並無必勝的把玩。
天家為人心下越是忐忑面上越是冷硬,見對方半晌不說話柯獻送位子上起身瞥了李梵音一眼倒是往天家的御座方向而去。這高堂之上他從未完全登上來過,以往只能站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這上頭俯瞰一切的感覺當真是好。
他的一雙黑邊皂靴踱得飛快,沒一會兒便到了天家身畔。倒是不曾染指他如今的御座,只是站立在案几邊上想象這那一日登臨天下將群臣踩在腳下的感覺都足以叫他全部毛孔擴張開來。十數歲便走上的權利道路,如今他已然買入第五十個年頭,好似終於能看到一些路盡頭的風景了。
“皇上,本王同現在打天下的時候您還只是個毛頭小子罷了,如今本王歸來很多事情不言而喻。呵呵!”寧王輕笑著,這是頭一回他毫不遮掩眼底的慾望和話裡的直白。儘管只用了唯有二人聽得清的聲音,他的一字一句卻慢到不會叫人產生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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