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晚飯之後,裘彩擷著人通報了樂喜和錦程,得到二人的反饋認可才匆匆赴了本該下午就去的約。據樂喜的說法,錦程並未因為下午的事情而動怒反倒是叫她好生處理好自己的情況,裘彩擷心下受用,難免覺得身畔的人各個都是好脾氣的,唯獨自己的性子急躁了些,倒是頭一回生出了想要改改的想法。
待到了琴房,樂喜便遣退了下頭的人,自己後走替二人關上了外頭的門。由於琴房是個四周通透的,裘彩擷並不覺得氣悶。相反的徐徐涼風吹進來叫她溫習了一下午功課漲漲的腦袋都好受了不少。
她規規矩矩地走到錦程對面的小蒲團上坐下,打的是少開口聽師父說話的主意。
“你近前來些,今日不授課。”錦程瞧了她一眼就撇開了目光。
裘彩擷原先在這頭做功課的時候就將兩張挨著的琴桌拼到一起,那時候李梵音也在場兩人同席是將將好的。如今錦程坐在一端,這麼說來另一個空位就是備給她的。
裘彩擷立刻起身往那頭去,待她好的人她往往都放在心裡,輕易不會觸犯這些人,因而在這些人面前的裘彩擷顯得乖巧聽話。
待人落座了,錦程假裝翻了一頁手中的琴譜,實際上卻是對她說話。“為師想來想去宮中的情況到底應該告知到你,省得你一概不知著了別人的道。”
這個別人他不說她自然也不知道,畢竟如今的人各個都存著個心思。裘彩擷是他唯一的弟子,但是親疏有別,對裘彩擷他尚不是完全的信任。
裘彩擷聞言眸子一亮,說實話她老早就想知道這其中的門道了,頭一回嘗試從侍衛口裡套話也就猜到個大概實在是不得勁兒。
她立刻點頭,“師父請說。”
錦程見她絲毫沒有擔憂反倒全是好奇和憧憬不由心下一嘆,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若是換作個心智成熟的恐怕是連日來都夜不得寐,哪裡會像裘彩擷這般吃好睡好反倒是比被拘前還要圓潤了幾分。
“你知為師平素裡在宮中一般不回府,說來也是運氣,那日本就準備回府上休整一番卻臨時被天家召見在後花園獻曲。原是新來的番邦舞姬御前誇了海口,所以那一位便急不可耐地召了我去。”
錦程將手中的冊子一卷,單手握在手心裡另一端在另一隻手心處輕輕敲擊,這是他的習慣性動作,裘彩擷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往往他如此行為的時候都是極為認真考量和思索的時候,於是對於錦程短暫的停頓裘彩擷也沒記著追問。
“當時是在御花園的迴廊處,舞姬在不遠處的亭中跳舞,而我則靠近陛下這一頭彈奏。當下我卻是感覺到琴絃在彈撥間有一種不熟悉的香味,和平素裡我用來養護的琴粉不一樣,顯得更香更濃郁一些。我沒有多在意,當下也不適合提,畢竟天家對那番邦舞姬很是滿意,遂沒過多久便準我回府了。”
裘彩擷點了點頭,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聽出端倪來,只覺得若是有問題那必定是這陣不熟悉的香味所致。
“回去的路上我便遇到了五公主,仿似是遇上了什麼糾紛,我不是個好麻煩的就繞開了一些回來了。瞧這樣子應是五公主帶著隨從侍衛要去御前請天家評理,字裡行間彷彿提到了太子二字。再然後我便到了府上,只不過前腳進門後腳便被人圍了府。那人說我有謀害天家之嫌,卻遲遲不予判決。”
想來在錦程離開後天家確實出了事,否則也不至於她爹爹都沒辦法將她帶出去,若是沾染了皇家可不就難以脫身了?裘彩擷彷彿豁然開朗,也難怪那些侍衛不怕自己卻也不為難自己,恐怕是既不想得罪了她阿爹又不敢得罪了皇家。
“我本未心存希望,畢竟我人微言情沾染上這事兒依著古制歷來是寧可殺錯不能放過的。但是告訴我謀害天家的那位卻彷彿未卜先知一般,他知道你在我府上,有著裘相的加持他叮囑我放寬心即可。我原先是不信的,可是近些日子以來眼看著外頭的人越來越鬆懈便是不信也得信了。”
錦程回府之後便沒有機會出去,那人若是能事先告知必定是在錦程未到府之前的事。那會兒那人便知道她的事情,不對!她是臨時決定出來的,除了李梵音和武琳琳之外根本沒有告知其他人!
“師父,你說的那人是誰?”
錦程既然讓她前來就沒有想過要瞞著她,於是乾脆和盤托出,“禮部尚書王天賜王大人。”
禮部尚書對於裘彩擷來說不算陌生,畢竟她的同窗王子琦就是這位王大人的嫡子。只是即便如此她和王子琦也沒有熟到會告知行蹤的地步,武琳琳別的不說也算是個守信用的,看來看去倒是李梵音顯得奇怪了一些。
畢竟他會突然選擇不告而別本就值得懷疑,雖說後來證實他只是躲起來不願叫人發掘罷了,但是那隻多次往來的鴿子還是十分叫人懷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