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有些話老夫原是不想說的,可現在也顧不得了。”包拯沉吟了一下,然後道:“你覺得曹皇後如何?”
王寧安愣了一下,“這個……以前的曹皇後,當然是母儀天下,賢良淑德。只是上次中了毒,被身邊的人背叛之後,似乎曹皇後的性格改變了不少……”
“豈止是改變了不少,簡直是判若兩人。”包拯道:“她曾經拉攏舊派,拉攏將門,甚至要逼著太子,娶曹家的女兒,無非是想控制新君,好垂簾聽政。雖然失敗了,但是老夫觀之,她並沒有死心,如果陛下再能撐兩三年還好,可萬一,我怕曹皇後會不甘心。”
包拯喘了口氣,又道:“而且我擔心的不只是這一點,政事堂也不穩當啊!”
曹皇後的事情,王寧安心裡有數。
曹佾去了西北,就和王寧安交了底兒,曹家已經和曹皇後切割了,不會摻和其中,只要趙曙能早日完婚,後宮之中,有一個足以抗衡曹太後的皇後,情況就會好很多。
王青那個小妮子聰明,潑辣,什麼話都敢說,選她當太子妃,看起來不算完美,但實際上,卻是最合適不過了!
真正讓王寧安驚訝的是政事堂,按理說政事堂的四位相公,包拯不用說了,王安石也不必廢話,司馬光是他的學生,也沒什麼問題,莫非……是韓絳?
包拯低聲道:“韓家是河北的大族,老夫原以為他沒什麼問題,只是最近老夫注意到,江南的棉田增加了三倍還多,都是在韓絳去江南之後。”
“什麼?”
王靜安更加驚訝,“老相公,韓絳在江南,不是打壓世家,查辦了不少官員嗎?”
“是啊,他鬧出來的動靜不小,還說江南的官吏對他咬牙切齒,痛恨不已。可自從他去江南,又回來,進入政事堂之後,江南的棉田便快速增加,圈佔兼併之風,愈演愈烈。如果沒有他撐腰,江南的世家絕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王寧安變顏變色,他在趙禎面前推演,就提到了劇烈的工商業發展,城市擴大,會帶來一系列的問題。
原則上,王寧安是希望控制速度,不要弄得過快,免得流民遍地,民不聊生。
真是沒有想到,江南的兼併,已經早就展開了……韓家,不錯,他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互相做生意,一起種高粱,釀酒,榨糖,韓家都有份。只是後來王寧安的産業越來越高階,韓家沒有跟上。
莫非韓絳和東南計程車紳聯手,又做起了棉布的生意?
東南計程車紳官僚並沒有準確的傾向,過去站在舊派一邊,也不過是為了爭取東南的利益而已。
韓絳要給他們做保護傘,未必不可能。
包拯見王寧安陷入思索,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二郎,爭權奪勢,一刻也不會停。新君年幼,主少國疑,各方必定會趁機而動。二郎乃是謀國之臣,是國之柱石,輔佐新君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說著,包拯顫顫哆嗦,伸出了手,緊緊抓住了王寧安的胳膊。
王寧安悚然一驚,立刻點頭道:“老相公請放心,晚生雖然駑鈍,卻也不敢懈怠遲疑,貽誤國事,一定會當仁不讓!”
包拯含笑,“你是個聰明人,從小就是……老夫當年很討厭你的,覺得你是個禍害……”說起當年的往事,王寧安側耳傾聽,他真想知道,包拯是怎麼改變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