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你可曾想過?橫山大戰,已經結束半年之久,這些日子,地方平靜,百姓安詳,只要稍加安撫,就能讓萬民歸心,到時候自然成為大宋疆土。老夫想不明白,你為什麼還要挑起亂子?真要是殺一個血流成河,人頭滾滾!到時候百姓奮起作亂,勾結西夏,內外烽火狼煙,你能承受得住嗎?”
他說著,又轉向文彥博。
“寬夫兄,你也是謀國老臣,出將入相多少年,難道就看不明白,非要弄得天怒人怨,不可收拾嗎?”
面對宋庠的質問,王寧安沒有急著反駁,而是淡淡一笑,“宋相公,我剛剛問你,讓馬濤一般的將士,得到優待,你覺得該不該?”
“這個……自然是應該。”
“那徵收土地應不應該?”
“王爺,這好像是挨不上的兩件事吧!”
文彥博卻哈哈一笑,“公序兄,你何其迂腐!不殺人,不徵地,如何優待士兵!你兩樣都想要,豈不是自相矛盾,不值一提!”
“文相公!”宋庠怒吼道:“優待士兵,自有戶部撥款,朝廷開支,用得著殘害生靈嗎?”
“那戶部的錢又是哪裡來的,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吧?”文彥博的一句話,又把宋庠問住了。
見老宋眉頭深鎖,說不出道理,文彥博越發得意。
心說你們這群老貨,只知道空談仁義,一肚子大道理,可真正遇到了需要決斷的時候,還要我文彥博才成!你們差得遠呢!
“公序兄不願意說,那老夫說!”文彥博笑道:“朝廷的錢,也是從老百姓那裡徵收來的,每年能動的錢不多,這一次打仗,要安撫近20萬陣亡以及傷殘的將士,保守估計,要拿出兩千萬貫。這麼大的一筆錢,要排斥掉多少預算?是從百官的俸祿出,還是從軍費出,或者削減河工海塘開支?”
文彥博越說越是義正詞嚴,“這些專案,哪個能少花錢,朝廷的錢就那麼多,要委屈誰?你我都是朝中老人,幾十年宦海沉浮,不會不清楚,這些年來,朝廷一直委屈武人,結果呢?賞罰不公,士氣敗壞,人人恥於從軍,長此下去,只會武備敗壞,到了最後,倒黴的還是朝廷!”
宋庠也曾久在中樞,心裡頭清楚,雖然大宋號稱富庶,但是真正能用的錢並不多,從來都是拆東牆補西牆,沒有資源充足的時候。
當資源不夠,就需要有所取捨。
所以當政者,面對的不是應不應該,而是“能不能”,不是選一個更好的,而是選一個相對不壞的!
“調理陰陽,平衡四方,本就是宰相職責,文相公若是覺得不妥,老夫也沒什麼好說的。”
文彥博哈哈大笑,“宋公序,說你迂腐,你還不服,誠然,在大宋境內,面對著錯綜複雜的關系,老夫沒法大刀闊斧,可是到了西北,老夫卻下得去手!沒什麼了不起的,誰反對殺誰,誰不滿宰誰,順生逆死,絕不客氣!”
啪啪啪!
王寧安拍起了巴掌,話講的夠霸氣。
文彥博老臉一紅,連忙道:“老夫是指王爺,王爺才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別。”王寧安連忙擺手,“我這個人啊,還是太懶了,心粗,以後凡是這路事情,都由文相公負責,只要你同意,我一定點頭!”
咱們文相公只覺得有一口巨大的黑鍋,正在向他襲來……老文猶豫了半天,還是揹著吧!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他甚至覺得到了西北,也不算很差。
至少隨心所欲,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約束少了,人也年輕了,昨天送來的西域美女,還真是不錯啊……
宋庠無暇理會文彥博的齷齪心思,他低垂著頭,回到了自家的門前。
說實話,王寧安和文彥博的想法,對他來說,絕對是原子彈級別的。他們果然無所畏懼,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