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趙宗垕快速翻閱手上的密報,他連著看了好幾份,不得不頹然承認,貌似西夏徵上來的稅,的確要獻給大宋。
難道說西夏百姓的苦難,居然是大宋給的?
趙宗垕一下子陷入了糾結當中,這和他心目中的大宋差距太大了,畢竟幾乎每一個先生都在講大宋的好話,他們把大宋塑造成一個完美無缺的國度,即便是對外戰爭,也是被逼無奈,是別人欺負到了家門口。
戰爭結束之後,大宋一向是厚待百姓,撫恤死傷,所有人都感恩戴德,忠心朝廷,哪怕昔日的反賊,也會被感化。
比如那個青唐的董氈,他就在皇家武學院上學,還幾次痛哭流涕,給所有人講課,承認他的錯誤,感謝朝廷的寬宏大度,讓他重新做人……
如果說趙宗垕是有些想法的乖寶寶,那麼狗牙兒就是徹頭徹尾的壞學生,他能熟記老師要求的所有文章,但是他從來不信上面的結論,更不相信老師講的那些道理。
每當老師給他們長篇大論的時候,狗牙兒就呼呼大睡,比什麼催眠曲都管用。
所以狗牙兒不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這麼多年,都是西夏欺負大宋,過去還有歲幣呢?憑什麼不能管他們要錢,我看要得還太少了,應該再增加幾倍,最好把他們的油水都榨幹了!別忘了,王老相公就是死在了他們手裡!”
趙宗垕當然知道,可他還很糾結。
“西夏百姓總是無辜的吧?他們太可憐了!”
“他們才不可憐!”
狗牙兒毫不客氣道:“你還記得武學的先生講過什麼嗎?西夏和契丹都是舉國皆兵。西夏只有不到200萬人,卻兩丁抽一,能動員50萬人呢!好水川,三川口,殺害咱們大宋士兵的,就是這些普通百姓的兒子!他們才不無辜呢,全都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狗牙兒揚起了下巴,得意洋洋道:“爹,我說得對吧?”
王寧安哼了一聲,“準是蘇子瞻教你的,以後少和他來往,免得學壞了。”
狗牙兒氣得暴跳如雷,糾正道:“這是我自己想的,和舅舅沒關系!舅舅還告訴我,不要和你講呢!生怕誤會了。”
王寧安無奈搖頭,“成了,獨立思考,值得表揚,只是小小年紀,不要太偏激了……很多事情,不是老百姓能做主的,他們只是隨風草而已,殿下日後繼承大統,也必須牢記這一點,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
趙宗垕用力點頭,“弟子謹遵師父教誨。”
“殿下,臣還有一番道理,才是真正關鍵的,要在乎百姓,卻也不能婦人之仁!”王寧安笑道:“臣慫恿西夏百姓逃到大宋,殿下可知,有多少人因此喪命?假如他們不逃跑,西夏的人馬就不會殺他們!”
“啊!莫非又是我在殺人?”
趙宗垕頓時變得惶恐起來,是啊,如果西夏人因為大宋有個仁慈的太子,會賜給他們肉吃,就紛紛跑過來,結果死在了擒生軍的手裡,那誰才是殺人兇手啊?自己的善舉,竟然會産生這樣的結果,趙宗垕淩亂了。
王寧安突然一笑,“殿下,怎麼樣?現實和書本不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