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痛苦,但幸福卻總是相同的表情。腦海裡一瞬間閃過這樣的話,米歇爾卻是搖了搖頭,誠實地回答了問題。
“陪著真由姐姐麼?好像很有意思,瓦妮莎也要參與!”女孩子舉起仍舊完好的一隻手,作出歡呼的姿態,米歇爾本想拒絕,但想著或許同齡的孩子多多交流,說不定西川真由也能開心起來,她還是側了側身子,為女孩兒指了路。
奴良沙裡推門進去的時候,西川正靠在床邊發呆。
她看起來情緒平穩了許多,一點不像報告裡提到過的歇斯底裡。不過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想來她也已經冷靜了。
“我是瓦妮莎,是米歇爾姐姐的朋友,你是真由麼?”她笑的毫無芥蒂,“請你也和我做朋友吧。在醫院裡都沒有人陪我玩,我可寂寞啦!”
似乎是聽到了什麼重要的詞,床上的女孩子別過了臉看她。
然後下一秒西西莉亞便被高高舉起,湊到了她的面前,“還有娃娃哦,她叫西西莉亞,我們三個人,一起做朋友吧!”
朋友。
娃娃。
寂寞。
三個人。
她刻意的,在她可能會有所反應的詞彙上落了不明顯的重音。
而她話音落下的同時,西川真由便突然的尖叫了起來。
她彷彿想起了什麼極其可怕的東西,甚至開始用被子抱住自己的腦袋。從她低聲的,反反複複的呢喃裡,奴良聽到了她在重複的短句。
“我沒錯。”
“我不想死。”
“不要過來。”
她一直說著這三句話,既不理她,也不說為什麼,於是舉著娃娃的女孩臉上恰到好處的出現了懵逼。
“請問你怎麼了,”名為瓦妮莎的女孩因為年紀尚幼,所以非常容易就掐準了那種軟軟的聲音,“是它嚇到你了麼?我代替西西莉亞和你說聲對不起好不好?它是世上最好的娃娃了,當然了,也是我的好朋友,不過不用擔心和嫉妒哦,你也會是我的好朋友的。”
她故意重複著西川真由方才情緒有所波動的詞彙,迫使對方情緒崩潰後從只言片語中洩露她想要的訊息。
聽到了這麼大聲的哭聲,米歇爾趕忙從外面跑了進來。
她看到瓦妮莎抱著娃娃,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而西川整個人藏進了被子裡,身體和聲音都在哭聲裡瑟瑟發抖。
“魔鬼,邁亞是被魔鬼帶走的!”
她最後不再喊了,口中只重複著這樣一句話,米歇爾心疼的把她抱在了懷裡,安撫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把人哄睡著了。
等到她出門的時候,就看到抱著洋娃娃的女孩坐在長椅上,低垂著頭,好像很難過。
“對不起,我只是和她打了個招呼,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哭了,”奴良沙裡抹著眼淚,聲音也哽咽了,“一定是我沒注意的時候說了什麼傷人的話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嗚嗚。”
看見瓦妮莎這樣的認錯態度,米歇爾哪裡還能怪罪與她?
本就是她想的太簡單了。
西川遭遇了朋友的離世,說不定同齡的女孩這個存在本身就足夠刺激她了。現在還害地瓦妮莎這麼的愧疚,都是她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