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保定眼隨少年轉了一圈,正自不解,卻聽殷學正又是一記陰笑,陰陽怪氣的聲音再度傳來:“殷某不才,只懂得些舞槍弄棒的粗鄙活計,對於那些琴棋書畫卻是一竅不通,雅士,嘻嘻,陳大人休要笑話人了。”
陳保定長嘆一聲,忘了少年的異常,轉過眼面向殷學正。他知自己剛剛在氣惱之下,情緒失控的說了失禮之話,起身致了歉,見殷學正也起身回了禮,陰邪的面上並未現出什麼惱意,他才再度問道:“指揮使今日前來,難道是為我那不孝的三兒?”
這話是在試探,卻語氣不平,依然含著適才震驚後的憤惱。殷學正當然知道陳保定真正惱的不是自己,聽言一改之前溫邪之態,張嘴哈哈大笑,道:“陳大人不必過意,本使還有一問,大人可知千雲閣的背後主子是何人也?”
本朝京城不禁青樓楚館,只劃了一個固定的地方,特許經營。而能在水螺街這等歡笑場上開場招攬生意又長盛不衰的,背後沒一兩個強大的靠山,是不可能的。
陳保定自然知道這一點,他沒有回話,只微微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殷學正陰笑著,輕啜了一口茶:“田侍郎,大人可熟?”
田侍郎?姓田的侍郎這天下也只有刑部左侍郎田衡,他豈能不熟!
“官場同僚,還能說上幾句話。”陳保定揚揚手道。
殷學正淡笑:“這田侍郎,正是千雲閣的後臺。”
陳保定一愣,太后親家田侍郎府,竟是京城最大妓妨的後臺?
這個靠山真真的大了。
“指揮使此話當真?”
“豈敢有假。”
“那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想告知陳大人一聲吧了。”殷學正笑著輕彈指尖,眯眼盯著陳保定又道,“說來陳大人可知,你府上的三公子與二公子雖性情相左,私下裡交情卻是甚篤,他們常常暗裡瞞著府上一同前往千雲閣聽花曲喝花酒。”
聽到這話,剛才緩過神來的陳保定面色再度大變,雙眼緊盯著殷學正,半晌才再次強壓下心頭的驚亂與震怒,悶聲道:“指揮使今日親臨寒舍,給我看了那兩樣事物,就是為了告知老夫我家三兒在外面的好事。好,好,老夫現在已經完全知曉了,多謝指揮使的告知。我那三兒,他,他就是個逆子,逆子。指揮使要待如何,不用管老夫,請你自便吧。老夫人老了,管不了了,管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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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學正眯著雙眼,略昂著頭,沒再多話,只靜靜著情緒激動的陳保定。
他今日登臨陳侍郎府,主要就是為了試探陳保定,雖有打草驚蛇之嫌,卻也是一個不錯的摸底排查。
自年前探得長江流域及運河歷年翻船的謄錄賬冊,他就同時知道了陳府的二公子手上也有一本。
他派人暗中盯梢了這位陳府的二公子,卻發現傳言中兄弟不睦的陳家二公子和三公子,暗地裡卻有著不錯的交情。這本來只是別人家的私事,他也沒甚在意,可再探查下去,卻發現這兄弟倆在幾家歡笑場中,因著性情喜好不同,各自交好的對像不盡相同,這本是正常。可卻有著幾人,背景極不一般的幾人,與兄弟倆都有著極不簡單的交情。
這幾個背景不一般的人,時不時的就暗地裡拉和兩兄弟同出現在一個地方,然後把酒言歡,談笑風生。
表現得有如生死之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