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想到這裡悶哼了一聲,不屑的迴轉過眼。
李若蘭,或確切的說是楚凝霜才對,因自小習武的原因,五觀較常人靈敏。麗妃斜眼看她,及不屑的眼神,她都感受到了。心下自是氣憤極了,可是現在她身在宮中,位份上又差著麗妃不少,想要回敬,都沒這個資格。壓著這股子氣無處發洩,周身的氣流一時亂了起來,眼見就要波及一旁的欣美人。
立於她身後的宮女霜蘭突地不著痕跡的伸手抵上楚凝霜的胳膊,瞬間壓下了混亂的氣流。
“婕妤可是渴了,來一杯梨花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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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凝霜被這一強行壓下內力,面色頓時一白,忙輕咳了兩聲,暗自調了下氣息,道:“好的,上一杯吧。”
霜蘭答應了一聲,不動聲色的退後一步,招手喚來一個小宮女,吩咐了一聲。小宮女低首退去,片刻後雙手送上了一盞梨花春。
霜蘭接過,又自另取了一個雕蘭花琉璃杯,斟了半杯才雙手敬於楚凝霜。
甘冽醇甜的梨花酒香,一時飄過亭子,端坐於楚凝霜下首的欣美人不免吃笑:“都說姐姐爽利如男兒,就連這解渴之物都不同於尋常,只要酒香,不著花茶。”
楚凝霜心下一凜,還不及答話,上首又是噗呲一笑:“這裡是宮中,天下最是講究規矩的地方,明妹妹要真是爽利,喜好酒香,就不要痴痴參加選秀跑到這宮裡來,免得自個悶死了還要帶累咱眾姐妹。”
抬首望去,卻是坐於次坐的德妃。
她雖和太后隔了兩層親戚,不比貴妃及淑嬪得太后眼,卻是宮中女官第一人方姑姑的嫡親侄女,比之方姑姑名義上的女兒玉美人還受龐愛,宮裡宮外沒人敢小瞧於她。
所以德妃這一出聲,其餘人立時都閉了嘴,麗妃更是眉心上挑,第一次覺得這一向令人討厭的德妃,有時說出的話也挺好聽的。
一時花亭下像是罩上了一層冷意,好似深秋提前到來。
楚凝霜但覺要暴起,本以為好不容易入得宮來,可以尋機接近皇上,即便不得聖寵,也要佔了一個份兒,待尋得便利,悄悄給天子種下了蠱蟲,還怕控制不了這小小的天子,當今天下拿不下來?
到時世人,誰還敢小瞧於她?
可是入得宮來只短短一個月,她就發覺這宮中看著嬌滴滴一眾女子,卻一個個嘴巴比誰都厲害,說出的話兒如同一把把銳利無比的刀子,不但刀刀刺得人鮮血直流,還能讓你無從回嘴。
她出身高貴,又根骨不錯,極得父親的喜愛,自小就被嬌縱慣了。這麼多年來,就算後來楚家被滿門抄斬,雲天門滅門,她被迫亡命天涯居無定所。可每每遇事,也只有她罵別人的份,別人極少能回上她一句半句。所以,活了十七年,她一直都是驕傲的,以為自己得天獨厚,非凡無比,這世上就沒人比得上她。
可自從入了這宮,她猛然發現,這些跟她稱姐道妹的同期秀女,就沒一人正眼看過她,就連位份比她低的幾個美人綵女,也都只是對她表面的客氣,但凡她說話大聲點,或是出聲呵斥了幾句,人家照樣能轉身就走,還不給她行禮,她卻拿別人沒有任何辦法。這一件件的明嘲暗諷,她敏銳的五官都一一感受在身,要不是有武藝高上她幾倍的霜蘭時時強壓著她,只怕她早就武力暴起,劈死這些自鳴得意之人。
此時一亭人正自無語,楚凝霜體內真氣又似要暴起,氣氛難耐不明時,突聽一聲輕嘆,一個嬌柔柔的聲音打破了沉悶:“酒香其實也是極好的,我也甚是喜歡。古人不是有云:琉璃鍾,琥珀濃,小槽滴酒真珠紅。瞧瞧這般美好的酒色為什麼不喜歡呢。”
這話一說完,亭中立時陷入另一種沉默中。
看去,這說話柔柔弱弱之人,竟然是連麗妃都要討好的淑嬪。
楚凝霜一時又愣住了,瞬間暴起的氣流未用霜蘭再去強壓,就自己收斂下去。她聽不明淑嬪這話中的意思,見眾人一時間都愣愣的望向淑嬪,沒有再明裡暗裡嘲弄她,就自以為一向表現得與世無爭的淑嬪破天荒的幫她說了話。所以一時心喜,望向淑嬪的面上充滿了可笑的喜慶之色。
半文盲的楚凝霜聽不懂,所以兀自喜悅。可在坐的眾女子不同,這些真正經過精挑細選上來的秀女,就算不是飽讀詩書,也是在詩書中混過不少日子,這句詩出自哪裡又是何人所寫,大家都心知肚明。
詩鬼李賀一心向死的詩句,淑嬪突然這麼吟來,是要做何?
是嘲弄這個不入流的明婕妤只有死路一條,還是在自諷作為女子入了這個深宮,卻要面對一個只好男色的天子,連爭寵都成了笑話,只有等死這一路可走了?
如同李賀的英年早逝,她們這些深宮眾女只是紅顏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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