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雙離無比相信,之前負責跟蹤此事的龍行衛,早就探到了小冊子在陳家哪個小廝身上,而那小廝又會藏在屋中的哪個地方。都到了這一步,人家要去拿,等同於隨手撿來的事。只是殷指揮使卻不給人家去撿了,而是轉手把這事丟給了她來做。
沒有最終明確到哪個小廝,哪間屋子告訴她,就已經是對她的考驗了。
嗯,真是個好好任務。
柳雙離想到這,忍不住的翻了翻白眼。
殷學正瞧著,心下免不得的又是一陣好笑。
翻白眼,是對他給的任務,心下不滿了吧。
呵呵,真是個實心兒眼的小姑娘。
眼前的女孩兒自從放下對他的防備之心後,在他面前的神態就放鬆了下來,雖談不上完全的信任,卻不再一直緊繃著心絃,臉上的神情更是隨之多變起來,雖不明顯,但只要他留心,總能隨時捕捉到。
這般心隨所動好玩的神情變化,讓人瞧在眼裡的人,心態也不由自主的隨之放鬆下來。
這麼自然而然的與人交談,輕鬆自在的隨意聊著天。如同夏夜閒坐時,那河邊的一縷清風,山中的一股清泉,天上的一朵白雲,悠閒又自然,隨性而不羈。
這是殷學正自小就想感觸又從沒感觸過的一種心境。
說起來,柳雙離想錯了一點。
殷學正雖然出身寒苦,但他自從入了麒麟閣,就開始接受了正規的世家教育,一直到他被派潛放龍行衛。時間雖然很短,也很籠統。但他自小聰慧,學東西別旁人都快上不少。所以,能吸收到的東西自然很多。
他不同於韓家的公子,韓家是武將世家,又子從父業,都有過從軍的經歷。即便從小修習詩書,學得文士的儒雅之氣再重,那早幾代就刻入骨髓的武將氣迫,卻是怎麼也去除不掉的。他們再是雲淡風清,可言行舉止中,武人的豪放作派,總不自覺的就會展現出來,想隱都隱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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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殷學正不同,他生於京城,沒從過軍,也沒行走過江湖。他常年生活在陰暗處,武人的豪邁作風,他自小就沒有。他長於京城,即便從小習武,最常接觸的,耳濡目染最多的還是世家文人的各種作派。而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故作清高的文人雅士。殷學正想要弄懂他們,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自己變成他們。所以,他自小就在模仿他們,學習他們。他善於學習,不但天資聰慧,還很刻苦。如此久而久之,雖然不是世家出身,卻在自身刻苦的模仿與學習中,把這當成了日常,當成了自己的生活。
模仿和學習的最初,確實可以說是在裝。
可裝到了最後,裝成了習慣,就不能再說是裝了,因為,他早把這些變成了自己。
而士人最推崇的生活,不就是自然而然嗎?
真正的文人雅士生活,其實就是享受自然。
所以,最後殷學正學來的,就是享受生活,享受自然。
這才是真正的他。
他沒有在裝。
在這點上,柳雙離真的看錯了。
倒是他常現於人前的陰森邪氣,才是他故作的外象,這才是裝。
所以,自他作了選擇,重返麒麟閣,認定了今後的主子,再從中瞭解到柳雙離的特殊身份。殷學正就不會再在柳雙離面前裝了。
此刻他淡笑著迎上女孩玩味的眼神,劍眉輕揚,很自然的回道:“不是從陳家,這冊子本就屬於我們龍行衛,我只是去把本屬於自己的東西拿回來罷了。”